鴻興樓内。
居庸關的一衆軍官,此時都已經低下了頭。
雖然早在幾天之前,霍淩就已經針對李爍這個新監軍就任做出了種種安排,可以說為了奪權做了萬全的準備。但是,這一切的準備被毫無準備的李爍,在三言兩語中盡數粉碎,孰強孰弱已經一目了然。
可以說,當霍淩手中的劍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居庸關未來的主人歸屬,就已經明了。
而此時,站在上位,李爍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勝利者的笑意。
其實剛才那一番話,純粹是唬人的。
監軍确實有奏報之權,但這個奏報之權說的是通過驿站網絡,直接向京城禦馬監發送呈報。
發送呈報的前提是什麼?
是這個監軍得活着啊、就算是不走正兒八經的呈報途徑,用飛鴿傳書的方式,也得說有一隻信鴿,并且将信鴿放出去才行。
在場的軍官約莫四十多人,算上霍淩的親兵,人數将近七十。自己一方呢,算上小五子和胡建功六名禁軍,也就隻有八個人。
若是居庸關真的上下一心,以霍淩馬首是瞻,怕是剛才那一番話說出來,自己就已經成了肉泥了。
但是他賭的,就是現場的這些中層軍官和霍淩不是完全一條心!
這一點,從他進入到鴻興樓,見到這些軍官的第一刻起就已經确定了。
現在,在面臨謀逆指控之下,在場的軍官沒有一個站出來支持霍淩,可以說這些軍官就已經選擇了陣營。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在這樣關鍵的抉擇時刻,居庸關的這些軍官沒有和霍淩這個軍事主官站在一起,那麼未來也就絕對不可能再有走到同一戰線的可能性。
沒有哪個主官,會重新接納在關鍵時刻沒有和自己站在一個立場上的下屬。
同樣的,沒有一個下屬會在關鍵時刻背刺了上司之後,再次選擇投奔。
懷疑和離心離德一旦發生,隻能将人與人的距離越扯越遠。
看到大勢已定,李爍淡淡一笑,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那柄寶劍。
握着劍,将劍鋒上沾染的灰塵拭去,李爍将目光投向了滿頭大汗,如臨大敵的霍淩身上。
“霍将軍,本督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對于剛才本督對你的指控,你不是不可以申辯。既然你說你沒有,那麼本督就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但是話咱們要說前邊,你解釋歸你解釋,信與不信,那是本督的事情。嗯本督的意思你應該明白,本督信與不信,取決于你的态度如何。霍将軍,如何?”
對面,看着他滿臉玩味的樣子,霍淩的臉色極具轉換。
此時的霍淩已經從九族消消樂的恐懼中反應過來了,看着李爍滿臉戲弄獵物般的笑意,他狠狠地咬了咬後槽牙。
時至如今,他哪裡還不明白剛才李爍那一番話,純屬是在以謀反大罪扣自己的帽子,真實意圖是宣誓權力,奪取這居庸關的絕對掌控權?
但意識到沒有用。
很多事情,第一時間意識到和後知後覺,有本質上的差别。
舉個例子,就比如在初中的時候你意識到青梅竹馬對你暗生情愫,和三十五歲回憶往昔的時候意識到這一點,能夠獲得的東西,完全不在一個量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