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1頁)

“賭約?”

柳凝酒聽了一下午林行止的肺腑之言,或者說肺腑之冤屈,林行止少年時的冤屈終于得以昭雪。

想來便也是因為這些傷痛的過往,所以林行止才能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的懷着向死而生的心情,活過了無數戰役,甚至在高壓下還要肩扛無數将士的性命,做出正确的戰術決策。

柳凝酒明白那種生比死更難的情感。

前世,她在青樓時,便過着偷死不能的生活。一再的失望于自己膽怯貪生,但活在死亡的彼岸,似乎更加痛苦。

“幼時種種皆孩童打鬧,長大了便算了。但我從軍離家,就是因為這個賭約——”

柳凝酒聽了一下午林行止幼時如何被搶了吃穿用度的往事,雖然委屈,但臉上不少鮮活。現在看見林行止提及賭約便神色消沉黯然。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老王爺還在時,隻是希望林行止繼承賜封,做一個閑散王爺,或許與許多京城中的纨绔子弟一樣。但至少活得輕松。

不用疆場厮殺,在活人的殺意和死人的血海中一次次重塑身心。

“那時父王還在,母親雖然袒護他二人,但杜金良也不常出現。于是大體還是好的。”林行止眼睛無神,似乎看見了記憶裡的畫面。

“一日,他在我面前與我争吵,終于說了肺腑之言。杜金良直言我母親不過受舅舅家功勳之女子,未出嫁之前雖是小姐,卻也是杜家仆人。不過是他杜金良的養娘不如。認為母親出嫁後,王府也受了杜家恩賜。杜金良自認王府上下全都是鄉野匹夫。”

“我便與他立誓,我會從軍,甚至超過他母親父親的功績,為了不被他說借了他杜家的恩,我從小兵做起,但因世子身份,反倒更受欺壓,衆人潑酒火燒我的帳篷,我便徹夜練功,倒因禍得福”林行止笑了笑,柳凝酒看得心疼。那些積年累月的傷痛,此刻如何能一言蔽之。

“隻是”

林行止眼圈微紅,“因為這個賭約,等我歸家,父王不在了,甚至又多了一個林藏之。”

“我曾經痛恨舅舅舅母,認為因為他們,才導緻杜金良杜金月丢與母親,學得一身欺惡性情。隻等上了戰場,才明白舅舅舅母多麼無奈。”

“不論杜金良,杜金月還是林藏之。母親既然喜歡他們,便讓她喜歡吧。”林行止長長歎息一聲。

“不一樣。”柳凝酒答到。

“不一樣,你還有我。”柳凝酒笑着握住了不明所以的林行止的手,“我的意思是,我會成為身份更尊貴的人,将來,我保護你。讓我也當幾日你的夫婿。”

林行止頓時笑了。又溫柔的撫上來柳凝酒的手,溫柔的低下頭,另一隻手攬住柳凝酒腰肢,假意收力輕靠在柳凝酒瘦削的肩上,淺淺的說:“好。”

福壽堂。

幾塊點心下肚,杜金月終于不鬧騰了終于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