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閉,許槐兒壯着膽子,悄悄的躲在門後,貼着這一側的木門緩緩蹲下,異香從門後緩緩飄出。
終于識得,那濃厚的脂粉味之下,便是夢中那股草木青腥之氣,正似她幼年所食野草之味。
男子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姑姑,這便是新來的女子。她丈夫欠了千兩賭債,将她賣來替債。聽見您說要多尋幾個女子,坊主吩咐送來您這裡,讓您好好教教。”
許槐兒心下一緊,被至親的家人抛棄背叛,不難想象到那女子會是如何心痛。
令姑姑似乎沉默了一陣,“你可曾學醫?”
是了,這句話令姑姑也曾問過自己。許槐兒記起自己來的第一天。
幸而李景澤并不是那般男子,自己尚且有家可回。
等了半天,那女子的聲音并沒有響起。許槐兒正不解,令姑姑倒先煩了。
“既已賣做賭坊之人,便做賭坊的牙子吧,也為我找幾個人來。”令姑姑聲音平淡。
一聲悶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撞在了柱子上。
“好啊,你要尋死?我偏偏讓你死不得。”令姑姑的聲音比以往多了許多怒氣。許槐兒倒是第一次聽令姑姑尖銳聲音中帶着其他情緒,既然已知曉令姑姑是男子,便也聽出寫嘶啞男音。
剛才那一聲悶響?是那女子撞了柱子?
“抓住她。”令姑姑呵斥。
一陣腳步匆匆,應當是打手重新将那女子拖回原地按住,正如今日之前按住自己一般。
看着自己雙手傷口,許槐兒生了些恐懼,正打算不再聽了離去。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在空中。那女子頭上撞了柱子流血,又遭了令姑姑一巴掌,口中也流出血來。
令姑姑從懷中掏出瓷瓶,取出一顆黑色丸子,塞進了女子嘴中,又合上女子的嘴,強迫她咽下。
許槐兒仍舊被房内的傳來的大小動靜吓到了,但她若是在場,一定能認出那顆丸子,同李景澤服下的一模一樣,皆是沉睡中的癡離毒蟲。
隻等黑色丸子入了肚腹,外層包裹消化,那毒蟲便會開始活動。
忽然,又一腳步聲由遠及近跑來,“姑姑,坊主有請,上面來了信。”
上面?是賭坊之中?
“知道了,你且回禀坊主,我稍後就到。”時間長了,許槐兒能聽出令姑姑言語中的情緒來。
比如此刻,令姑姑聲音中帶着頗多的不耐煩。
那熟悉的木拐杖和腳步聲又顯現,應當是令姑姑從太師椅上走了下來。
許槐兒立刻爬起來,輕手輕腳的躲入石室之内。
過了一刻,四下動靜消了。
許槐兒又摸了出來,伏在木門上聽了半晌,似乎所有人都已離去。許槐兒挂念那女子的狀況,便悄悄推開門縫,朝着裡面張望。
隻可惜那桃紅帳幔連綿,阻礙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