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槐兒壯着膽子,又推開了一點點門縫。但桃色帳幔似乎就是為了擾人視線所設。
心中油然而起一計,許槐兒編了個理由,她大緻認定令姑姑不在,但任然膽怯。若假意禀報,便理由正當,壯了寫膽子。
“姑姑”許槐兒推開門。
門開了,異香埋在脂粉味之中。
許槐兒四下觀看,想到今日被癡離毒蟲所咬。可門後那牆沿牆角,并無絲毫癡離毒蟲的蹤迹。
輕輕将門合上。往前走,撩起桃紅簾幔,便看見一個女子,容貌清麗出衆,身着一襲做工精美的黃色衣裙,躺在地上。
許槐兒小心的靠近了。
這黃衣女子除了臉上的傷口還有些許灰塵之外,眼周更是紅紅的一圈。
應該是哭了,許槐兒心想。
眼見他人受苦,又想到自己處境,許槐兒幾乎又要垂淚。她輕輕蹲下來,撫摸上女子的額頭,那傷口正式方才撞在牆上所緻,額角一團青紫,從發鬓之中留下血來。
躺在地上的女子剛才似乎是累的睡着了,沒有感受到許槐兒的腳步,但此刻許槐兒摸上額頭的觸感,便立刻醒了。
瞪着一雙眼,警惕萬分的往後縮。
許槐兒着急的将食指放在嘴前,噓——,怯怯不安的往外看,生怕有人若是守在另一側門外,此刻聽見聲音闖進來,将一切告訴令姑姑,又不知道要面對什麼。
“你莫怕。”許槐兒悄聲嘀咕着,見女子仍然警惕,許槐兒便想說些什麼安慰她,“我已經來了幾日了,也是夫君欠了債。”
許槐兒一邊說一邊往門外瞟。
這句話令黃衣女子有所觸動,她若怔然如夢般,思緒飄了出去,又一下轉醒,看見眼前正打量着自己的許槐兒——長相乖巧,年紀看着更小,但是露出來的皮膚卻全部被布條包紮起來。
“我叫許槐兒,你叫什麼?”
及至此刻,黃衣女子才啞着嗓子開口講了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我叫,陳春垂。”
許槐兒默默念着,陳春垂。
似乎在哪聽過,但是又沒有記憶。
“你不要怕,你不要和那個老頭對着幹。那個白色胡子白色頭發的。他便是令姑姑。噢對了,他是男人。”
見對方搭話,許久未感受到溫暖的許槐兒,心中純良本性又冒了出來,忍不住便喋喋不休。
許槐兒悄聲往前走了兩步,靠到陳春垂身邊,安慰着這個女子。
“我已經來了幾日,你還有其他家人嗎?如果可以,讓其他家人把你贖走吧。”許槐兒懇切,自打知道了真的會被“喂蟲子”之後,一切便更加可怖了。
陳春垂卻不言不語,仿佛心已經硬的像石頭,對許槐兒到話更是毫無波瀾。她哪裡還有臉見家人。
父母為她所招入贅的丈夫考取功名落榜,失志賭博欠下千兩銀子,将自己給賭坊做了抵押。
一切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
“你若走不了,也不要怕。如果你不害怕蟲子,那應該,也能過得去。”許槐兒不敢将那毒蟲啃噬活人的事情與陳春垂說,“我們每日便是将蟲子分開,再賤了葉子喂食它們,你若是養過蠶,就會發現這和養蠶很像。”
陳春垂先前便撞了柱子,還遭了巴掌,此時若将實情全部告訴陳春垂,或許她會當場再次撞向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