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不再看他,決絕地,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一聲壓抑的、痛苦的嗚咽。
我知道,他哭了。
這個在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鋼鐵硬漢,在被我徹底抛棄的這一刻,終于崩潰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更何況,他悔悟的,不是他不愛我,而是他失去了我。
我林岚,死過一次的人,再也不會為這種廉價的悔恨,回頭了。
10
離婚手續,辦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有了張愛軍和蘇婉的前車之鑒,醫院那邊不敢再以任何理由阻撓。顧長風本人,也放棄了所有的掙紮。
在民政局,他簽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手抖得厲害。
走出民政局大門,天很藍,陽光很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獲得了新生。
周秀雲和顧父執意要把家裡一半的财産分給我,被我拒絕了。我隻帶走了安安,和我自己的幾件衣服。
我不想再跟顧家,有任何牽扯。
離開大院的那天,是個清晨。
我抱着安安,走在熟悉的林蔭道上。很多早起工作的人,都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我。有同情,有惋惜,也有佩服。
我誰也沒有理會,徑直走到了大院門口。
一輛吉普車停在那裡。
顧長風靠在車門上,靜靜地看着我。
「我送你。」他說,聲音沙啞。
「不用了。」我拒絕。
「讓我送送你吧。」他幾乎是在懇求,「就當是……最後一次。」
我看着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最終還是心軟了。
「好。」
去火車站的路上,我們一路沉默。
快到車站時,他突然開口:「小岚,你要去哪裡?」
「深圳。」我沒有隐瞞。
那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是一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城市。也是我為自己和安安,選擇的新的開始。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