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點了點頭,領着我往村裡去。
天色依舊是蒙蒙亮的灰,東方天際線上透着一絲魚肚白,村裡的大部分仍籠罩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與寂靜之中。
但對我來說,這種寂靜卻像是暴風雨前的甯靜,暗藏殺機。
徐文走在前面,腳步輕盈,身形壓得極低。
他沒有選擇走任何一條像樣的路,而是領着我穿梭在各家各戶的屋後,踩着那些長滿青苔、散發着泥土和腐草氣息的牆角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一根枯枝,發出半點聲響。
“噓”徐文突然停下腳步,一把将我拽到一垛幹草堆後面。
我們倆緊緊貼着幹草,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不遠處,一戶人家的院門“被推開,兩個男人提着馬燈和鋤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壓低聲音罵罵咧咧:“媽的,找了一晚上,連個鬼影子都沒見着!那小雜種是長了翅膀飛了不成?”
“小點聲!你忘了吳志友對我們怎麼樣了嗎?裝裝樣子就行了。”另一個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
那人的話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轟然炸開。
吳志友!
那是我外公的名字!
外公對他們怎麼樣?他們要裝裝樣子?
我心裡十分困惑,一旁的徐文也顯然聽到了,他身體微微一震,側過頭,疑惑地看向我。
我死死咬住嘴唇,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别出聲。
那兩個男人并沒有發現我們,一邊走遠,一邊繼續交談。
先開口的那個男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就是可憐了鮑春花,當年也就是村裡人心疼吳志友,不讓也不會讓傻子頂替常笙,導緻村裡發生那麼多怪事。”
“哎,走吧走吧,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另一個人聲音裡透着一股後怕和茫然,“你昨晚也看到了,浮山裡面山神的使者看到常笙了也還是攻擊其他人,說明根本就不是誰當祭品的問題,哎,要是那個誰在就好了”
他們的聲音和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巷子的拐角,隻留下我和徐文,僵在原地。
剛才那短短幾句對話,信息量大到讓我腦子發懵。
村裡人可憐我外公,才同意換人?
這和我之前想象的,用金錢或者權勢威逼利誘,完全是兩回事!
可憐我外公什麼?
還有,鮑大娘的悲劇,似乎成了全村人一個心照不宣的虧欠。
最重要的是,那個村民也發現了昨晚鬼蝠攻擊的疑點,這說明,所謂的“祭品論”,在村裡人心中,已經開始動搖了。
那最後一句“要是那個誰在就好了”裡的“那個誰”,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