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緩緩蹲下身,指尖撫過舞台表面縱橫交錯的裂痕。
舞台的木質地闆在掌心傳來異樣的震顫,某個區域的觸感明顯比周圍要空洞許多。
她連忙抽出随身攜帶的鋼筆,輕輕敲擊着地面,“咚咚咚”的沉悶聲響在寂靜的劇場裡格外清晰,顧昭昭眼睛一亮,這舞台下面果然是暗藏玄機。
她迅速扭頭看向紀烈燃,“紀警官,舞台下面有問題!”
紀烈燃立刻會意,兩人合力撬開幾塊松動的木闆。腐朽的木屑簌簌掉落,露出下方布滿鐵鏽的,巨大的金屬格間。
顧昭昭又驚又喜:“這是,舞台升降裝置?”
隻見舞台地闆下方的升降台猶如蟄伏的鋼鐵巨獸,鏽迹斑斑的金屬框架縱橫交錯,撐起一個龐大而複雜的機械網絡。
生鏽的齒輪咬合處堆積着厚厚的油污,表面遍布深淺不一的劃痕,顯然經過了無數次的運轉與磨損。齒輪之間由粗大的鍊條相連,鍊條上殘留着暗紅色的鏽斑。
在裝置中央,矗立着幾根粗壯的液壓杆,表面坑窪不平,油漆剝落,露出底下黯淡的金屬原色。
液壓杆頂端連接着舞台底部,此刻正微微傾斜,顯然曾經承受過巨大的壓力。旁邊的控制面闆布滿灰塵與蛛網,按鍵上的數字和字母早已模糊不清,幾處淩亂的線路裸露在外,還纏着黑色的絕緣膠布,顯然不久前被人粗暴地修理過。
紀烈燃帶上手套,拾起一塊沾着油泥的金屬碎屑,在手電筒下仔細端詳:“齒輪磨損程度不一緻,右側鍊條有新塗抹的潤滑油。有人近期對這個裝置動過手腳。”
顧昭昭凝神望去,在金屬格間的角落裡,散落着一些工具和零件:一把生鏽的扳手、半截斷裂的螺絲刀,還有幾個變形的螺母。除此之外,地上還躺着半截皮帶,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鋒利的工具割斷的。
這些物件周圍積着厚厚的灰塵,卻在某些地方呈現出淩亂的腳印痕迹,似乎有人曾在這裡匆忙地擺弄過這些機械。
顧昭昭盯着地面深淺不一的泥腳印,後頸的寒毛根根倒豎:“所以,兇手很可能一直蟄伏在舞台下方?!”
她的指尖沿着凹陷的地闆邊緣滑動,聲音發顫:“他提前在升降裝置上做了手腳,等塔西亞站定後就觸發機關,操控地面凹陷,隻要在地面下沉的一分鐘内割破頸動脈”顧昭昭的聲音戛然而止,空蕩蕩的劇場裡仿佛回蕩着利刃破空的聲響。
“等舞台複位,所有痕迹都會被掩蓋,現場就成了完美密室。”
紀烈燃将腳印拓膜紙平整鋪展,銀灰色的指紋刷在地面遊走:“這升降裝置隐藏的很深,而且需要三重密碼解鎖,齒輪組參數也經過特殊調校,如果不是專業人士的話,根本無從下手。”
她話音未落,顧昭昭突然指着暗格角落的凹陷處,隻見那裡半嵌着枚銀色袖扣,這袖扣表面镌刻着藤蔓紋飾,猛地看上去還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這背後的西裡爾字母有點意思”紀烈燃轉動袖扣,金屬邊緣的俄文燙印在燈光下泛着暗紅,像是幹涸的血迹。
顧昭昭的目光掠過錯綜複雜的液壓管道,她突然抓住紀烈燃的手腕:“兇手肯是劇團的人,可能是道具師、舞美設計、或者負責機械維護的場務?”
說到一半,她猛地擡頭望向紀烈燃:“還有全程把控走位的導演!這些人都有重大嫌疑!”
紀烈燃眉心微動,剛想說些什麼,劇院西北側突然傳來玻璃爆裂的脆響,鋒利的碎片如同冰棱穿透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