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咬着筆杆,自言自語道:“塔西亞很早就認識弗拉基米爾導演了,從籍籍無名到紅遍影壇,他們合作了整整八年。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他親手捧紅的人變成眼中釘肉中刺?”
紀烈燃翻找着案件資料,從裡面找到了氟哌啶醇藥物的使用說明。泛黃的紙張上寫着:如過量使用,可能導緻更多的副作用,如體重增加、心血管疾病風險增加等,且長期使用可能導緻藥物依賴性。
顧昭昭恍然大悟:“是不是因為他知道了塔西亞患病的事情,覺得塔西亞不能給他創造收益了?再加上可能産生了其他的利益糾紛,所以才起了殺心?!”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熒幕裡塔西亞的笑聲戛然而止,雪花點重新爬滿整個屏幕。
紀烈燃凝視着那份藥物說明書,眸色暗沉:“有可能。”
顧昭昭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懸停,墨水凝成細小的珠,她想了想又問道:“那兩卷錄音帶呢,裡面的那個男人身份有确定嗎?”
紀烈燃往搪瓷缸裡續了半杯濃茶,“我們之所以能鎖定嫌犯的身份,全靠市局新到的進口降噪設備。”
她推過一個牛皮紙袋,裡頭磁帶的塑料殼泛着磨砂質感,”技術員在松花江機械廠借了間隔音室,愣是把那卷受損的磁帶複原了,現在能百分百确定,第一卷錄音裡的男人聲音,就是劇團的導演弗拉基米爾。”
顧昭昭眼睛一亮:“那裡面的女人聲音是塔西亞嗎?”
“跟塔西亞的聲音差得遠。”
紀烈燃把磁帶往老式收錄機裡一塞,電流雜音混着俄語腔的中文炸響整個房間:“這個女人的聲紋比對不上任何檔案,目前連她的身份信息都無法确定,但從對話内容看”她突然按下暫停鍵,錄音帶裡女人壓抑的啜泣戛然而止,“八成是他合作過的其他女演員。”
顧昭昭隻覺得心底的怒火不斷翻湧:“所以,他已經不止一次這麼幹了?!用紅腸票似的拍戲機會當誘餌,拿見不得人的事兒要挾人家!讓她們不得不乖乖的聽他擺布?!”
“這個案子不能草草結案!”紀烈燃面色也不太好看,她盯着案件檔案裡塔西亞的屍檢報告,照片裡那具蒼白的軀體上,脖頸處的血痕像條扭曲的藤蔓。
她眼底的執着幾乎要溢出來:“我們不能放過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如果這次不将他繩之于法,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顧昭昭望着亂糟糟的桌面,從裡面扒拉出了她在劇院前台“順走”的錄音帶:“那這卷錄音帶呢,塔西亞苦苦哀求的那個人應該是她的戀人吧,這個人的身份有查到嗎?也許他能提供一些關鍵性的線索!”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座機忽的叮鈴鈴的響了起來,紀烈燃迅速接起電話,眼神驟然變得淩厲起來:“什麼?你再說一遍!”
她猛地扯過便簽本,鋼筆飛速疾書:“劇團的替補演員證實,劇團的道具師劉志濤曾是塔西亞的地下男友?!”
紀烈燃聲音裡帶着說不出的激動:“好,我明白了!”
鐵風扇在牆角嗡嗡作響,攪動着室内渾濁的熱氣。
紀烈燃扯了張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轉頭望向顧昭昭:“劉志濤是哈城本地人,他爹媽在道外區開了家包子鋪,咱們現在就去堵人!”
“好!”顧昭昭也瞬間振奮起來,連忙抓起帆布包,準備跟紀烈燃一起出發。
然而兩人剛走到門口,走廊盡頭突然傳來咔嗒咔嗒的皮鞋聲,深藍色的确良襯衫衣角掠過門框,将兩人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
江灼的目光在顧昭昭的腳踝處掃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顧昭昭心底一緊,祈禱沈慕言沒有把她的右腳崴傷一事告訴江灼和紀烈燃。
畢竟正常人的腳踝扭傷,絕不可能在二十四小時内就恢複如常,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好在江灼沒有說起她右腳傷勢的話題,隻是淡淡看向準備繞過他出門的紀烈燃,面色平靜道:“你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