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子後面,連着的是哪座閻王殿!
平康坊,天上人間頂層雅室。
今日點的是迦南香,清冷的氣息在室内彌漫着
趙牧赤着腳,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把玩着那枚溫潤的白玉酒杯,目光卻透過敞開的巨大琉璃窗,投向皇城的方向。
窗外長安的喧嚣被特制的琉璃隔絕了大半。
隻剩下模糊的市聲。
夜枭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側三步之外。
“先生,雲中倉火起,薛萬徹及時殺到,沙裡飛馬彪已死,崔家那個族老落網,鄭家鄭坤逃脫。”
“魏王府那杜楚客如同熱鍋螞蟻,半個時辰内連發三封密信,皆被我們的人截獲抄錄,此次這崔鄭兩家在涼州的勢力,被魏王拿了當刀子使,估計會兒涼州的崔、鄭二家,正在緊急銷毀賬冊轉移浮财了,免得将雲中倉的大火,燒到了主家”
趙牧輕輕晃動着杯中的琥珀色酒液,映着窗外的燈火,眼神深邃難測。
薛萬徹的出現,時機精準得近乎刻意。
“截獲可疑訊息?”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李勣這隻老狐狸,嗅覺果然靈敏。
自己不過讓人随便漏了點消息給他
他便立馬借着薛萬徹這把快刀,既解了雲中倉之危,又不動聲色地遞了把刀給太子。
一石二鳥。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看到了東宮承恩殿中那個強忍傷痛,在驚濤駭浪中竭力穩住船舵的年輕身影。
崔家之人落網,恐怕僅僅是個開始。
這張網裡的大魚,還沒真正浮頭。
魏王李泰,涼州豪族,乃至他們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絕不會坐以待斃。
估計此時,一場更大的反撲風暴。
正在長安和涼州兩地悄然醞釀了,還是得小心些才是!
“告訴涼州那邊的人”趙牧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着一種掌控棋局的冰冷,“崔、鄭二家要燒的賬冊,讓他們‘幫忙’燒幹淨點,要轉移的金銀細軟挑幾箱份量最重的,給咱們的涼州刺史大人,悄悄送去”
夜枭眼中精光一閃,瞬間領會:“公子,這是要嫁禍滅口逼狗跳牆?”
趙牧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卻不再言語。
可那目光落在窗外皇城巍峨的輪廓上,嘴角那抹弧度邊的更深了。
仿佛帶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絲冰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