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連熬制的大鍋都被砸爛!
僅存的幾桶火油潑下,火龍在密集的敵群中短暫撕開一道焦臭的口子,旋即被更多湧上,踩着同伴焦屍的亡命徒瞬間填滿!
尉遲恭抵達已是第八日,可守軍卻再次來到了極限之戰。
城中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傷,許多人隻是用染血的破布草草捆紮着深可見骨的創口,臉色蠟黃如金紙,嘴唇幹裂起泡,深陷的眼窩裡布滿蛛網般的血絲,動作因極度的脫力與失血而變得遲緩僵硬。
他們用拆下來的房梁、門闆、甚至敵人屍體都會被作為武器,在每一個城牆豁口,每一段垛堞後,與源源不斷湧上的敵人進行着最原始最慘烈的肉搏!
刀砍卷刃了,槍杆折斷了,就用拳頭砸!
用牙齒咬!
用身體去撞!
一個被數支長矛捅穿腹部的唐軍老卒,口中噴湧着血沫,卻爆發出最後的氣力,死死抱住一個剛爬上垛口的薛延陀百夫長,狂笑着滾下數丈高的城牆,同歸于盡!
“大唐!萬勝!”那瀕死的、帶着無盡決絕的吼聲,如同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周圍袍澤眼中最後也是最熾烈的光芒!
尉遲恭如同亘古磐石,死死釘在甕城上方那最危險、缺口最大的地段,陌刀化作一片血肉磨盤般的死亡旋風。
他身邊倒下的親衛屍體已堆疊成一道矮牆。
一支刁鑽的冷箭帶着惡風,“噗嗤”一聲狠狠釘入他右肩肩窩,箭頭穿透鐵甲,深嵌骨縫!
劇痛讓他持刀的右臂猛地一沉,沉重的陌刀險些脫手!
他悶哼一聲,看也不看,左手閃電般抓住染血的箭杆,額角青筋暴起,喉間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竟硬生生将帶着倒刺的箭簇從肩胛骨裡猛地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