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炔,你安排人,運六百石糧”
“送去珍寶閣”
“三叔放心,”崔玉炔立刻躬身,聲音裡帶着切齒的恨意和一絲肉疼,“侄兒這就連夜調撥,将六百石糧食,送往珍寶閣。”
崔明遠點了點頭,目光卻又投向那崔元昊。
“這啞巴虧,我們暫且咽下了!”他頓了頓,眼中厲色更盛,“但元昊你且記住,今日之事定是東宮計謀,歹毒非常。”
“他以‘臉面’為餌,用那價比黃金的白糖,不僅抽走我們庫裡的糧食,更是在離間!”
“盧、王、鄭、李那幾家,雖也吃了虧,但此刻怕是正圍爐夜話,看我崔家的笑話,笑我崔家子弟莽撞,笑我崔家顔面掃地!”
“此仇不報,我博陵崔氏何以立足關隴,領袖士族?!”
“太子要糧食,我們出了但絕不能白出!”崔明遠的聲音陡然轉冷,渾濁的眼中爆射出久居上位的銳利寒芒。
“通知各地鹽鋪掌櫃,鹽價給老夫再降三成!”
“就說是博陵崔氏體恤民生艱難,惠澤萬民!”
“老夫要讓他東宮的官鹽鋪,一袋鹽也賣不出去!”
“再降三成?!”崔玉炔一驚,饒是他掌管崔氏龐大産業多年,也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于是連忙勸阻道:“三叔,鹽利乃我族根基之一,如此降價,日費千金虧損巨大啊!”
“且各地依附我們的中小鹽枭,恐怕也承受不起”
“虧?”崔明遠扭過頭,冷冷一笑,面上帶着世家豪閥特有的視金錢如糞土般冷酷道,“我崔家數百年積累,這點鹽利還虧得起,但他太子的軍費和新政,拖不起!”
“太子今日既然敢用糖割我們的肉,放我們的血!”
“那我們就用鹽,去放他十倍、百倍的血!”
“我倒要看誰先撐不住這放血的刀子!”
“讓那些依附的鹽枭也咬牙跟上,告訴他們!”
“今日之損,他日崔家必十倍補償!”
“若誰敢陽奉陰違,後果自負!”說到這兒,他突然一頓,手指在紫檀椅扶手上重重一叩,發出沉悶的聲響,“另外給涼州、河東、河北諸道那些我們扶持的地方官吏遞話!”
“清丈田畝、厘定新稅、推行均田之事。”
“叫她們能拖則拖,能亂則亂!”
“賬目也給老夫做得漂亮些,民怨給老夫挑得旺一些!”
“要給東宮那看似烈火烹油的後院,多添幾把濕柴濃煙!”
“到時看他他這新政的竈,還燒不燒得起來!”
“是!侄孫明白!定讓那李承乾首尾難顧,焦頭爛額!”崔玉炔眼中也燃起狠戾的光芒,躬身領命。
可剛要快步退去,卻又被崔明禮叫住。
“不急,還有一件事,也是重中之重!”崔明禮說着,又望向那還跪在堂中的崔元昊,止住話頭,冷聲驅趕道:“元昊,你先滾回房中面壁思過,老夫還有要事與你四叔安排!”
“是,叔公!”早就已經跪的膝蓋酸痛不已的崔元昊,頓時如臨大赦,當即便起身,一瘸一拐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