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軒手勢,三百枚雷火筒同時擲向馬廄。受驚的戰馬沖破圍欄,将突厥大營踏成煉獄。阿史那延陀的親衛隊長剛沖出營帳,就被僞裝成枯草的鬼面士卒鎖喉,正是李軒親傳的"無聲殺"。
凱旋時,五百傩面在月色下泛着血光。李軒立于甕城廢墟,将染血的雷火筒擲入熔爐:"從今日起,爾等便是塞北的夜鸮。"爐火映出他甲胄下的玄鐵虎符,與士卒們胸前的青銅傩面共鳴般震顫。
蕭沐瑤展開新繪的《九州經緯圖》,在涼州方位添了枚赤點:"鬼面夜行,虎符晝伏。這大漠的規矩,該改改了。"她指尖拂過圖中蜿蜒的胭脂河,那裡正漂着無數傩面倒影,像五百隻窺視人間的幽冥之眼。
二月二的晨光刺破雲層時,涼州大營已化為煉獄。三千新兵望着眼前蜿蜒的火溝,喉結不住滾動,溝中流淌的雖是摻了朱砂的假火油,但硫磺燃燒的刺鼻濃煙與真實戰場别無二緻。
"蹚過去!"教頭胡贲揮鞭抽裂空氣,"真當突厥人的火箭會繞道走?"
十八歲的陳三娃突然出列,他褪下草鞋浸入水桶,淡黃色的明礬水順着腳趾滴落。"俺爹燒窯時,都拿這水潑磚坯防裂。"少年赤腳踏入火溝,青煙從腳底騰起,卻未聞皮肉焦糊味。後方新兵見狀,紛紛撕下衣襟蘸水裹足。
"停!"李軒的暴喝震住人群,"戰場哪來明礬水?"他甩出三支響箭,溝中假火油突然竄起真火——原來溝底暗藏磷粉槽,遇風即燃!
闖過火海的新兵尚未喘勻氣,便被趕入刀林陣。千柄突厥彎刀懸在鐵索上,随機關轉動劃出寒光弧線。更有甚者,刀刃上塗滿羊血與蜂蜜,引來大群胡蜂狂舞。
"此陣脫胎于突厥的狼群刀輪。"李軒立在陣外銅台,"爾等要學的不是躲刀,而是聽風!"
陳三娃閉目凝神,耳畔刀鋒破空聲忽遠忽近。他想起放羊時躲避狼群的經驗,突然一個矮身翻滾,從兩柄交錯的彎刀下穿過。
刀鋒削斷他幾縷亂發,卻未傷分毫。後方模仿者就沒這般幸運,慘叫聲中,有人被刀背拍中腰眼,吐出清晨喝的稀粥。
殘存者跌跌撞撞闖入迷魂陣時,日頭已西斜。百匹染坊彩布按八卦方位飄動,赭紅靛青的色塊在暮色中妖異非常。更緻命的是布匹浸過曼陀羅汁,随擺動散發緻幻霧氣。
"左三右四,踏坎離位!"教練員的聲音自陣外傳來。陳三娃剛要移步,忽見彩布後閃出故去娘親的身影。"娃啊"幻象伸出枯手,少年眼眶一熱,險些踏入死門。
"啪!"
胡贲的響鞭抽醒迷途者:"這是突厥巫師的攝魂陣!想活命就數自己的心跳!"陳三娃猛咬舌尖,血味激得靈台清明,竟從毒霧中辨出絲縷艾草香,那是蕭沐瑤在陣眼燃起的解藥!
亥時梆響,僅存八百人聚集校場。李軒命人擡來百桶藥浴,水中漂浮着蠍子與蜈蚣。"這是突厥療傷秘方。"他當先踏入木桶,"今日見血的,泡足三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