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第三根鐵栅欄在鼠群啃咬下斷裂時,守将趙虎的鋼刀都砍卷了刃。發狂的鼠群順着豁口湧入,見肉就咬。
最駭人的是它們爆體而亡時,飛濺的毒血竟能讓鐵甲鏽蝕。城頭值守的弓箭手捂着潰爛的面皮慘叫,手指抓撓處露出森森白骨。
"用火油!"趙虎嘶吼着掀翻滾沸的金汁鍋。然而鼠群遇火不退,燃着火焰的鼠屍反而成了活火球,在糧倉與馬廄間橫沖直撞。當拓跋宏的狼騎在地平線現出身影時,青石堡的東門已然飄起黑煙。
三百裡加急送到涼州時,李軒正在地窖試驗新調配的藥粉。蕭沐瑤拆開染血的軍報,鎏金算盤"啪"地砸在案上:"好個一石三鳥之計!"
她指尖劃過沙盤上青石堡的位置:"毒粟毀糧草,鼠患破城門,待我們馳援時"算珠突然彈向涼州東南角的寒峽嶺,"真正的殺招在這兒!"
李軒卻抓起把毒粟米,在指間搓出紫金碎屑:"沐瑤,你說西厥哪來這麼多紫金?"
兩人對視間,窗外突然傳來凄厲的鷹唳。蕭沐瑤推開軒窗,正見信鷹墜落庭中。她解下鷹腿銅管時,指尖沾到層滑膩的粉末,正是糧倉裡見過的紫金礦渣!
"好毒的計中計。"李軒捏碎密信,那是河西節度使的求援書,"若我們分兵救青石堡,這摻了紫金粉的信鷹就會把疫病帶給援軍"
話音未落,糧倉方向又起騷動。兩人趕到時,守軍正用鐵網圍捕最後一批沙蟻。王老三舉着燒紅的鐵釺喊道:"這些鬼東西在産卵!"
蕭沐瑤用銀簪挑起蟻後臃腫的軀體,忽然将其擲入火盆。爆燃的青焰中,竟浮現出模糊的狼頭圖騰:"是蠱術!漠北巫師把戰狼魂魄封進蟻後體内!"
李軒的陌刀突然橫掃,斬斷糧倉橫梁。傾瀉而下的陳年艾草灰,混着他特制的硫磺粉,在地面鋪成道火線。沙蟻群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如潮水般退向地縫深處。
"傳令!"李軒刀尖指向東南,"在寒峽嶺兩側山崖埋設火油罐,要混入雙倍硫磺!"他轉頭望向青石堡方向升起的黑煙,齒縫間滲出冷笑:"拓跋宏想要聲東擊西,我便送他個火燒連營!"
殘陽如血,涼州城頭的青銅風鈴在暮色裡叮當作響。李軒的五指深深扣進箭樓垛口的夯土,指縫間簌簌落下的沙礫裡混着暗紅血痂,那是三日前鼠群啃噬城防時留下的痕迹。
"禀将軍!"親衛統領陳武喘着粗氣奔上城階,"三百籠草原雕已備齊,按您吩咐餓足了三天。"他盔甲上還挂着半截鼠尾,随着動作甩出腥臭的黏液。
李軒的視線掠過城外焦黑的土地。那些被火油燒得蜷曲的鼠屍下,隐約可見新翻的土壟在蠕動。他知道這是沙蟻在重建巢穴,西厥人的毒計就像這地底暗流,永遠在尋找新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