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書院放榜，李軒的名字高懸甲等榜首。慶功宴上，蕭楓舉着毒酒來賀："姐夫請滿飲此杯！"李軒卻将酒液潑向青石地磚，看着滋啦作響的泡沫笑道："楓弟的綠礬酒，該配烏梅汁才好。"
宴席未散，前院突然傳來哭嚎。蕭家二房夫人攥着半塊碎玉沖進來："李軒你竟敢毀我兒前程！"她手中正是蕭楓與漕運司往來的信物。
月華滿庭時，蕭沐瑤在藏書閣找到仰卧屋脊的李軒。他正用鹽晶校準自制的溫度計，琉璃管中的水銀柱映着星河閃爍。
"你早知二房要反？"蕭沐瑤躍上屋脊，繡鞋踢到個空瓷瓶。李軒伸手扶她時故意傾斜瓦片，惹得佳人跌進懷中："夫人可知，蕭楓那日用的膽礬遇堿會變藍？"
夜風掠過鹽田，帶來遠處江船的聲響，李軒握着蕭沐瑤的手在溫度計刻下标記，指尖相觸處似有鹽粒在融化。
九月初九重陽祭禮，涼城書院的白玉祭壇前飄着茱萸香。
李軒捧着蕭家特供的雪鹽正要獻祭，忽然聽見祭鼎裡傳來細微的爆裂聲。他借着整理衣擺俯身，瞥見鼎足縫隙滲出的硫磺粉。
"祭酒大人到——"
唱名聲裡，身着玄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踏着滿地秋陽走來。蕭楓突然從人群中沖出，捧着龜甲高喊："學生昨夜蔔得兇兆，今日祭祀需用嫡系血脈鎮鼎！"
李軒腕間的鹽晶鍊子突然繃緊，這是蕭沐瑤今晨親手給他戴上的預警機關。他順勢打翻鹽罐，雪鹽撲簌簌落進祭鼎，與硫磺粉接觸的瞬間騰起藍煙。
"楓弟好算計。"李軒用衣袖掩住口鼻，"硫磺遇鹽雖無毒，可若是混了雄黃"他指尖一彈，藏在袖中的雄黃粉飄飄灑灑落進鼎中，藍煙頓時轉為橙紅。
祭酒突然劇烈咳嗽，手中象牙笏闆當啷墜地。李軒箭步上前扶住他，趁機摸到笏闆内側的凹痕，竟是漕運司的暗記。
"快取牛乳！"李軒扯開嗓子喊，"大人這是煙毒入肺！"轉身時與蕭沐瑤派來的暗衛對上眼神，那侍衛袖中寒光一閃，已把要逃的蕭楓堵在鐘架後。
當夜子時，李軒提着羊角燈摸進藏書樓。暗處忽然伸來隻枯瘦的手，往他懷裡塞了卷《水經注》。擡頭隻見個佝偻老仆蹒跚離去，衣擺沾着祭酒常用的龍涎香灰。
"姑爺小心！"
平兒的驚呼從廊下傳來。李軒側身躲過墜落的琉璃盞，碎渣中竟混着未燃盡的火折子。他蘸取窗台晨露在《水經注》上一抹，漕運司克扣修堤銀兩的賬目赫然顯現。
三日後詩會，祭酒親自出題"鹽鐵"。蕭楓當衆潑墨："官鹽似雪民難咽"詩句未成，李軒已用鹽鹵在宣紙上畫出等高線圖："晚生以為，當在臨江坡增築鹽倉。"
"荒唐！"漕運司趙主簿拍案而起，"那裡是洩洪區"
"趙大人怎知臨江坡的地勢？"蕭沐瑤的聲音自月洞門傳來。她身後跟着十名赤腳鹽工，擡着具泡脹的屍首，正是失蹤半月的河道巡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