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瑤端坐太師椅,腕間纏着的鹽晶鍊子映着日頭晃人眼:"三嬸既說鹽鼎開裂,何不擡來驗看?"
"不必驗了。"李軒踹開屏風闖進來,肩頭還粘着鹽粒,"三日前我見景文在祠堂後牆燒艾草,這硫磺煙熏着青銅器"他故意拖長調子,從袖中抖出塊泛綠的銅片,"最易生銅鏽。"
滿堂嘩然中,李軒将銅片浸入鹽鹵。不過半盞茶功夫,銅鏽竟褪去大半,露出錾刻的"景文私鑄"字樣。
衆人頓時炸了鍋,蕭景文抄起茶盞就要砸,卻見蕭沐瑤施施然展開族譜:"私鑄禮器該當除籍,三叔以為如何?"
秋分這日,涼城書院的金桂香混着鹽腥飄進講堂。李軒正與祭酒對弈,忽見窗外掠過道黑影。他故意碰翻棋罐,白玉子落地時脆響竟分了三聲,這是蕭家暗樁的示警。
"學生告退。"李軒躬身時袖中滑出截蠟繩,正巧落在祭酒剛取的密函上。待他疾步趕到江堤,正撞見蕭沐瑤被五六個族老堵在鹽垛間。
四叔公的杖敲得鹽包簌簌落晶:"上月的潮損比往年多三成,當家的不該給個說法?"
蕭沐瑤還未開口,江面忽傳來震天巨響。二十艘運鹽船同時升起彩旗,船頭站着書院同窗。李軒躍上鹽垛高喊:"諸位請看新式鹽帆!"
陽光下,嵌着琉璃片的帆布将光線聚在桅杆銅鏡,灼得四叔公的綢衫騰起青煙。老家夥尖叫着撲打火星,懷中竟掉出本潮損假賬。
蕭沐瑤足尖一挑,賬冊正落進李軒捧着的鹽水甕,墨迹遇鹽鹵顯出朱砂批注,正是三房筆迹。
夜裡李軒在書院藏書閣熬鷹。忽有冷箭破窗而入,他側身閃避時帶翻燭台,火苗蹿上晾着的鹽稅單。煙霧中有人悶哼,李軒抄起硯台砸去,正中将逃的黑衣人砸個踉跄。
扯下面罩竟是漕運司的趙書辦!李軒摸到他懷裡硬物,扯出半塊雙魚符,與祭酒腰間那塊恰好能合成整玉。
幾日後蕭家祠堂的青煙籠着詭異,三房獻上的金身神像忽然開裂,滾出顆刻着西厥文的夜明珠。族老們正要發難,李軒突然往香爐裡撒了把白粉。
"諸君細看!"他吹亮火折子往爐中一抛,青煙霎時變紫,"這夜明珠上的磷粉遇明礬,正是西厥細作傳訊所用。"
蕭沐瑤适時甩出疊信箋,火漆印上還沾着三房特有的薔薇硝。祠堂外适時傳來馬蹄聲,涼城守軍将三房院落圍得鐵桶一般。
家宴,李軒被灌了七盞雄黃酒。他踉跄着往後院醒酒,忽見假山後閃過寒光。蕭沐瑤的鹽鞭比他反應更快,卷住刺客咽喉時濺起血珠落在雪地上,竟凝成鹽花。
"原來是你。"她扯下來人面罩,"蕭楠?"蕭沐瑤的鞭梢抖了抖,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仆人,哪還有半分病弱模樣。
李軒突然伸手扯開蕭楠的衣領,露出鎖骨下方一道陳年疤痕:"三年前江心島那場刺殺,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