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膝蓋，下巴擱在手臂上，低聲道：“真想快點結束軍訓，看看那位曹學長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真那麼神。”
此時，曹爽這位表演系大二新晉“知名”人物，手裡緊緊攥着一個牛皮紙文件袋，正以一種近乎競走的速度沖向陳斌老師的辦公室。
汗水順着他線條清晰的下颌線往下淌，不是熱的，是激動的。
他今天就要找陳老師請假出去拍戲了。
路過一扇窗戶，他瞥了一眼樓下操場。
嚯！一片迷彩綠的“小鹌鹑”們正在烈日下撲騰。曹爽嘴角抽了抽，内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啧，年輕真好，還有力氣踢正步。”
全然忘記了自己去年也是其中一員，并且表演過“如何在軍姿中假裝自己是一棵曬蔫的向日葵”。
他目标明确，直奔陳斌辦公室。
門虛掩着，裡面傳來陳老師标志性的、仿佛喉嚨裡卡了二兩茶葉末的咳嗽聲。
曹爽深吸一口氣，調整面部表情——不能太興奮，也不能太緊張，最好帶點“為藝術獻身”的悲壯感。
他擡手，敲門。
“進！”陳老師的聲音帶着一種“我很忙有事快說沒事滾蛋”的不耐煩。
“陳老師。”曹爽聲音清亮，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像個積極向上的好學生。
陳斌頭也沒擡，斜睨了他一眼：“嗯？曹爽？有事？排練廳今天沒開門？”
語氣仿佛在說“你小子不去發瘋跑我這兒來幹嘛”。
曹爽趕緊上前一步，雙手畢恭畢敬地将裝着合同的牛皮紙文件袋呈上，
“老師，打擾您了。我…有個事兒想跟您彙報一下。順便，想請您批個假條。”
陳斌狐疑地接過文件袋。他慢條斯理地打開，抽出裡面的合同。當看到《薛仁貴傳奇》幾個大字和下面乙方“曹爽”的簽名時，他那張嚴肅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笑意。
“簽約了？”
“嗯，前兩天簽的。”曹爽挺直腰闆，努力保持鎮定，但嘴角還是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揚，“下周我就要進組，所以找您請假來了。”
“下周就進組？這麼急？”
“周青這個角色需要提前進組進行武術訓練，所以想請您批個長假。”
陳斌沒說話，而是拿起桌上的鋼筆，唰唰唰在請假條上簽下自己的大名。字迹龍飛鳳舞，力透紙背。
“拿着！”陳斌把請假條拍在桌上，動作利落，“記住！出去，代表的是北電表演系！更是代表我陳斌教出來的學生！
“謝謝陳老師！您放心！我一定演好！絕不給您丢臉！絕不給咱表演系丢臉！”曹爽的聲音洪亮得差點把房頂掀了，腰闆挺得筆直，就差指天發誓了。
陳斌揮揮手，像趕蒼蠅：“行了行了，别在這兒表決心了，吵得我頭疼。趕緊滾蛋！收拾東西去！到了劇組機靈點！别傻乎乎的！”
“是！老師！我這就滾！”曹爽捧着假條和合同，像捧着剛出爐的免死金牌，倒退着出了辦公室，還差點被門檻絆一跤。
關上門，走廊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曹爽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長舒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一種“老子終于要起飛了！”的豪情。
他忍不住咧嘴笑了，露出兩排白牙，對着空氣無聲地揮了下拳頭：“橫店！你曹哥來了！等着被我的演技征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