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賈母,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熙鳳心中狂喜,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連忙跪下,故作惶恐地道:“老祖宗,這這如何使得?孫媳年輕,怕怕擔不起這副重擔。”
“有我給你撐腰,你怕什麼?”
賈母不容置疑地道,“就這麼定了。”
鴛鴦很快取來了一塊象征着賈母最高權力的鳳紋金牌,鄭重地交到了王熙鳳的手中。
王熙鳳捧着那塊沉甸甸的金牌,心中明白,從這一刻起,這榮國府的天,真的變了。
而這一切變化的開端,僅僅源于那個跪在堂下,看似無害的少年,所下的那盤驚天大棋!
消息傳回東北角的小院時,賈環正在練字。
錢槐眉飛色舞地将榮慶堂發生的一切,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語氣裡滿是揚眉吐氣的興奮:“三爺!您真是神了!王夫人被老太太罰去跪佛堂了!管家權全被鳳奶奶奪了!周瑞家的那起子混賬,被打了個半死,要被賣到關外去了!咱們咱們可算是真正地出了口惡氣啊!”
賈環聽完,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手中的筆,依舊平穩。
他寫的,還是那兩個字——“銀号”。
他知道,榮慶堂的勝利,不過是萬裡長征的第一步。
他扳倒了一個王夫人,卻也将自己徹底推到了整個王氏家族勢力的對立面。
往後的路,隻會更加艱險。
他需要力量,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
他放下筆,對錢槐道:“我讓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
錢槐連忙收斂了興奮之色,躬身道:“回三爺,奴才這幾日,在城南的貧民窟裡,還真尋到了一個。那人叫倪二,三十多歲,是個前朝的秀才,屢試不第,窮得叮當響。家裡有個老娘常年卧病在床,還有一雙兒女嗷嗷待哺。奴才暗中觀察了他幾天,此人雖窮,卻有骨氣,從不偷雞摸狗,隻靠給人代寫書信、抄書度日。為人也老實,鄰裡都說他是個死心眼的讀書人。”
“倪二”
賈環念着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很好。”
他從炕上的一個暗格裡,取出了一個布包,遞給錢槐。
裡面,是五十兩的整銀。
“你明日,再去找他。”
賈環的聲音,平靜而清晰,“不要暴露身份。就說,你家主人敬佩他的才學,願出資盤下一家小當鋪,請他做掌櫃。月錢,先開五兩。告訴他,隻要他用心經營,他老娘的湯藥費,他一雙兒女的吃穿用度,你家主人,全包了。”
“記住,”
賈環的目光,變得深邃無比,“我要的,不是一個掌櫃。我要的,是一個肯把命賣給我的人。”
錢槐接過那沉甸甸的銀子,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跟着這銀子,一起,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三爺的棋盤,已經從這小小的榮國府,真正地落向了那更加廣闊,也更加兇險的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