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心虛,仿佛就是在問一件普通尋常的事,更不明白他為什麼因為那塊玉佩大半夜跑過來。裴景禦沒有耐心配她演戲,壓着情緒又問了一遍。
“那塊玉,你到底拿到哪裡去了。”
隻留了一盞燭火的房中光線昏暗,他的臉一半陷在黑暗裡,一半映照在燭火中。
黑沉的眸子盯着她的時候像黑夜裡盯準獵物就要撕咬的狼。
蕭長纓當初就是看到他在戰場上的模樣才一見傾心,如今她終于近距離見到,卻不受控制地心生恐懼。
她不禁回想起來,幾乎每一次,裴景禦的态度變化都和趙清菀有關。
趙清菀……趙清菀。
這個名字總是陰魂不散地橫在她和裴景禦之間,叫她讨厭得很。
“弄丢了。”
蕭長纓再度開口,答案還是那一個,便叫裴景禦愈發地沒了耐心。
他朝着床邊走來,宛如索命的惡鬼,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不想死,就說實話。”
手中的力道不斷收緊,蕭長纓的心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意識到,裴景禦竟然是真的想殺她。
就為了那個死了的女人,他連兩國之間的情誼都不顧,隻為了知道真相。
他想為趙清菀報仇。
“呵呵……”
臨近死亡,蕭長纓忽而笑了起來。
她的眼中帶着不甘帶着憎恨,還有那麼一絲對裴景禦的眷戀。
下一刻,裴景禦的手松開,拽着她下了榻摔在地上。
膝蓋傳來的疼痛不及心上的萬分之一,可是這是她要選的路。
她想起自己在西塞衆星捧月一般的生活,又想起裴景禦屢次的冷落,眼前泛起水霧。
“裴景禦,那個死了的人到底有什麼好?”
“她不過就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床奴,有什麼值得你念念不忘?!”
蕭長纓似乎是已經卸下了全部僞裝,聲音不再溫柔反而變得凄厲。
她從地上跌跌撞撞地起來,直直對上裴景禦暗沉的雙目,接着質問。
“你允許我抹去有關她的痕迹,卻要在書房保留你們來往的信件,留着那塊玉佩。”
“她活着的時候,你說她自甘堕落要她自重,她死了你卻又連我們的大婚都顧不上,連夜跑去亂葬崗找尋她的屍體。”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裴景禦,你這麼做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的話一句一句,猶如剜心的利刃一刀一刀割在裴景禦的心上。
他的心髒一陣抽痛,那些他薄情負心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頭痛再度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