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的是西塞語,趙清菀聽不懂,她誰也不認識便隻能等。
趙清菀從白日等到了深夜,帳裡才傳來一聲:“進來。”
這道聲音裴景禦再熟悉不過,正是西塞太子蕭長燼。
他是用大楚的話說的,叫的人是誰已經很明顯。
趙清菀便帶着滿身風雪走進營帳,她不曾行禮,即使在風雪中站了許久脊背也不曾彎曲。
“太子殿下。”
簡短的四個字,她說得有力,并不似後來裴景禦見到她時的模樣。
蕭長燼眯着鳳眸上下打量了趙清菀一眼,笑着開口。
“上前來,讓本殿好好看看。”他這句似乎是将趙清菀當成了什麼舞姬,要她取悅。
裴景禦知道質子不會好過,可是這般早,趙清菀就妥協了嗎?
視野中,趙清菀沒有動作,隻是平靜望着蕭長燼。
“帳中燭火很亮,殿下目光如炬,看得清。”
她不曾彎折的脊梁代表着大楚,不曾軟弱下去的語氣讓裴景禦看到她的傲骨。
然而,下一刻,蕭長燼便将手中的杯盞扔到了趙清菀腳邊。
“質子為奴,你可懂這句話的意思?”
他的聲音中蘊着薄怒,眼中卻帶着笑意,仿佛在看一隻還未養熟的狼。
趙清菀沒有躲避,還是站得筆直,連臉上的神色都未曾發生變化。
她一身的傲氣,與裴景禦說的自甘堕落截然相反。
自責的情緒在心裡蔓延開來,裴景禦嘗到了嘴裡的苦澀味道。
“楚人永不為奴。”
她的話擲地有聲,蓦然割斷裴景禦心裡一直繃着的那根弦。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蕭長燼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心裡的自責化作了燃盡一切的怒火。
“呵,那本殿就好好教你,奴隸的規矩。”
帳中,蕭長燼捉住了趙清菀的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颌。
趙清菀被強迫着跪下,仰起頭看他,眼中是不肯服輸的傲氣。
裴景禦看着眼前這一幕,恨不能拔劍将蕭長燼碎屍萬段,可是他卻連觸碰他們都做不到。
“這世道從來都是成王敗寇,你也一樣。”
“若是不想我撕毀你們大楚送來的降書,就按照我說的做。”
“否則,質子沖撞太子,我借此發兵,你猜猜天下會有多少像你一樣的人。”
蕭長燼的靴子俯身看着趙清菀,眼中燃起幾分快意。
趙清菀古樸無波的眸中終于泛起幾分恨意,無聲對峙半晌,她還是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