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拔掉換一個吧,剛好也要換藥了。”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薛浩雪側過頭,剛好看見一旁的王七月低頭檢查輸液袋,他下意識伸手想去抓她的衣角,卻被她不着痕迹的避開。
“七月”他的嗓音沙啞,“我”
“提問38度,已經慢慢下來了,胃潰瘍伴急性感染。”她打斷他,筆尖在病曆上快速寫着什麼,“作為醫生,想囑咐薛總一句,工作愛人要緊,但是身體是自己的,而且你的胃有老毛病,以後還是記得多多注意。”
她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卻讓薛浩雪如鲠在喉。
過去兩年,他三餐不規律時,總有她的提醒或者遞過來的溫熱香軟的粥;熬夜開會時,她默默遞來的胃藥還放在他辦公室和家裡書房抽屜。而現在,她公事公辦的疏離,卻比那天許棠的耳光和質問更讓他狼狽。
“我想你,七月。”藥液滴答聲中,薛浩雪再次沙啞開口,“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想你,我後悔了,七月,對不起。”
王七月寫字的手一頓,想要回答什麼,卻被一個溫潤的聲音打斷。
“七月,還要多久下班?”是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的甯言周,他的目光掃到病床上的薛浩雪,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複正常,“薛先生?真巧,又在病房見面了。”
薛浩雪沒有回話,隻是盯着那束刺眼的向日葵,這是王七月曾跟他說過喜歡自己卻從沒送過的花,而現在,她自然的接過甯言周手中的花束,然後低聲要他去辦公室等她下班。
甯言周默契的将她懷裡的花束拿走轉身離開,而王七月繼續低頭完成手裡的病曆單,一直到将其遞給護士,全程都沒有擡頭看薛浩雪一眼。
“七月!”看着王七月馬上就要離開,薛浩雪再也忍不住,直接拔掉了手上的針頭,踉跄起身抓住了她的衣角,不讓她離開,“我母親的事查清了,跟你父親無關,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沒關系。”王七月轉過身來,平靜的說道,并把衣角從薛浩雪的手中一點點抽出。“薛浩雪,我原諒你了。”
這句話本該讓他狂喜,可是她此時平靜的表情卻讓他很不安,像是從沒将他放在心上過一般。
“作為醫生,我建議你現在回床上躺好,”她指了指他流水的手背,“我們的護士資源很寶貴的,請不要随意浪費,如果覺得這裡醫療資源落後,建議薛總轉院,你該回去了。”
旁邊的護士,适時的遞來棉簽,王七月接過時,薛浩雪清晰的看見了她無名指上閃過一抹銀光,“你和甯言周,結婚了?”
“這與薛總您無關。”說完,王七月将他手背上的血漬清理幹淨,重新插上針管之後,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透過病房的窗戶,還能看到兩人一起離開衛生院的背影。
23
護士第三次進來催促薛浩雪辦理出院手續時,他正失神的望着窗外,右手指尖無意識的摩挲着左手手背上早已結痂的針孔。
聽到聲音,才轉過頭來,用鋼筆敲了敲病曆本上的診斷,面不改色的說道,“昨晚還有點咳血,想再觀察一天。”
護士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旁邊什麼都沒有的垃圾桶,最後輕歎一聲轉身離開了。
因為這五天裡,這樣的場景不是第一次了,薛浩雪把能演的病症都演了一遍。
在王七月值班的晚上,按鈴說自己心口疼,卻在她急匆匆趕來時,任憑檢查,最後來一句不疼了;一大早謊稱又發燒了,體溫計上顯示的溫度确實不符合常理的高溫;他甚至“無意”打翻藥盤,隻為在她彎腰收拾時,光明正大的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