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理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南至,裡面燃燒着熊熊的怒火和無盡的悲涼。
“我隻能攥着那一萬塊攥着那沾着贓款、沾着我骨血的臭錢!去給我媽交透析費!去買最便宜的靶向藥!去擠早高峰能把人擠成紙片的地鐵!一萬塊哈哈一萬塊!”
鄭經理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破碎,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和諷刺。
他猛地拉開那個抽屜,動作粗暴得像是在撕扯自己的傷口。
一個皺巴巴、邊緣磨損的牛皮紙信封被狠狠拽了出來,被他用盡全力摔在光可鑒人的辦公桌面上!
那信封癟癟的,邊緣甚至沾着一點可疑的暗色污漬,像凝固的血迹。
“看!南總,您看看!”鄭經理的手指痙攣般地點着那個信封,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這就是徐大設計師的‘恩賜’!
每次一萬!買我的設計?買我的才華?買我十年不敢開口的狗屁尊嚴?買我眼睜睜看着我媽被病痛折磨卻連好一點的止痛藥都不敢用的窩囊!”
他吼得聲嘶力竭,額頭上青筋暴起,渾濁的淚水終于沖破堤壩,混着屈辱和憤怒,洶湧地滾過他溝壑縱橫的臉頰,砸在冰冷昂貴的桌面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這錢.髒!”
鄭經理幾乎是咆哮着喊出最後一個字,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向後踉跄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大口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布滿血絲的眼睛卻依舊死死盯着南至,那目光裡燃燒着破釜沉舟後的虛脫,也燃燒着孤注一擲的、絕望的期盼——
期盼眼前這個年輕的新掌舵人,能聽懂這血淚控訴的重量。
辦公室裡,陡然安靜下來,靜得隻剩下鄭經理粗重、破碎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在苟延殘喘。
那封皺巴巴、帶着屈辱印記的信封,靜靜地躺在辦公桌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窗外,城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閃爍着,将冰冷的、變幻的光斑投射進來,掠過南至凝立不動的側影。
她背對着這片虛假的繁華,面朝辦公室内這片剛剛被血淚沖刷過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