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遠轉身，走向門口。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
“我等着。”
夜色濃稠，像化不開的墨。
梁志遠開着車，窗外的路燈光影飛速向後掠去，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條紋。
李曉飛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還有那一聲聲“雜碎”、“滾”，像魔音貫耳，在他腦海裡反複回蕩。
車内沒有開音樂，隻有輪胎壓過路面的沉悶噪音。
他不是沒有想過反抗。
可反抗的代價，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一世的屍骨上。
屈辱，但至少還活着。
車子停在了那個簡陋的農舍門口。
還是那個房間。
劉德漢正坐在茶台後，悠閑地品着茶。
馬衛東不在，那個持槍的男人也不在。
房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來了。”劉德漢放下茶杯，擡了擡眼皮。
梁志遠走到他對面，站定。
“他沒簽。”
這三個字，他說得平靜，沒有帶任何情緒。
劉德漢臉上露出一抹不出所料的笑意，他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簽了才怪。”
他站起身，慢步走到梁志遠面前，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動作親昵得讓人毛骨悚然。
“梁大隊，有時候，事情的結果不重要，過程才重要。”
梁志遠沒有動，任由那隻手在他的衣領上擺弄。
“我要的，就不是他那張廢紙一樣的諒解書。”
劉德漢收回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要的，是你，我們新上任的梁大隊長，親自去逼他簽。”
“我要交警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看看，他們眼裡的英雄，是怎麼為了錢，逼着自己兄弟把打斷的牙混着血往肚子裡吞的。”
“我要他們恨你，孤立你，把你當成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