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分錢都沒花過！”
“我一分錢都不敢花啊！”
劉德漢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刺耳。
“我過的是一口蒜一口面條的日子！我老婆孩子以為我兩袖清風！我不敢買新衣服，不敢下館子！我銀行卡裡就那幾千塊錢！我怕啊！”
他像是要把積壓了多年的恐懼和扭曲，一次性全部吼出來。
“我孩子住院，需要錢，需要大筆的錢！”
“可我還是不敢花！我每天看着存折上的數字，再看看這些東西，我就覺得自己是個看守财寶的乞丐！我守着金山，卻連個肉包子都不敢多吃！”
他的忏悔聽起來荒誕又可悲。
兩名年輕的警察面面相觑，他們見過貪官，卻沒見過這樣的貪官。
梁志遠扶着冰冷的墓碑，額頭的血已經凝固，但眩暈感卻越來越強。
他看着在地上徹底崩潰的劉德漢，沒有憐憫，也沒有快意。
隻有一種巨大的疲憊。
劉德漢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他匍匐在地上，手腳并用地爬向小王，一把抱住了他的褲腿。
“同志”
他仰起臉，滿是泥土和淚痕。
“錢金條都在這裡了，一分不少，你們都拿走，全部拿走”
“你們就當沒來過這裡，行不行？就當我死了，我消失，我再也不出現了！”
“求求你們，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條活路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
小王低頭，看着腳下這個卑微到塵埃裡的人。
他擡起腳，輕輕掙開了劉德漢的手。
“要機會？”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