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當警察,是為民除害。你能幫一個受害者,一個家庭。這很好,很偉大。”馬文坤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可一個鄉鎮書記呢?”
他身體前傾,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過來。
“你要考慮的,是幾萬人的生計,是整個鎮子的發展。修一條路,能讓幾千人緻富。建一所學校,能改變幾百個孩子的命運。你的一個決策,影響的是成千上萬個家庭。”
“志遠,哪個分量更重?”
這番話,如同一把重錘,敲打着梁志遠固有的認知。
他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他想抓壞人,想尋求正義,可馬文坤卻在他面前展開了一幅更宏大,也更複雜的畫卷。
梁志遠依舊沉默。
他的腦海裡,是師傅王貴軍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師傅一輩子待在太和鎮,兢兢業業,最後卻落得個死因不明的下場。
馬文坤看着他緊鎖的眉頭,知道火候還差一點。
“當然,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你要是覺得這個擔子太重,幹不了,也沒關系。”
“你這次立下這麼大的功勞,組織上都看在眼裡,不會虧待功臣。聽朱副說局裡政工室有個位置,沒什麼雜事,喝喝茶看看報紙,安穩,清閑。也算是對你這次出生入死的補償。”
政工室。
這三個字像針一樣,紮進了梁志遠的耳朵裡。
那是養老的地方,去了政工室就等于告别了一線,告别了所有真刀真槍的案子。
這哪裡是補償?
這是把他這把剛開了刃的刀,直接插回刀鞘,再用紅布包裹起來,束之高閣。
他會得到榮譽,得到安穩,但也會徹底失去威脅。
“小子,”一直沒說話的朱傑突然開口,他晃了晃杯子裡的酒,斜眼看着梁志-遠,“老馬這是給你選呢。”
“是去太和鎮那片泥潭裡接着滾一身泥,還是來局裡泡上三斤枸杞,你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