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燈光昏黃,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梁志遠饒有興緻地看着他,沙衛國卻隻是低頭,将那壺溫好的酒倒滿了兩個杯子。
酒氣混着菜香,卻驅不散空氣裡那股死裡逃生後的沉悶。
“沙哥,你的辦法是?”梁志遠端起碗。
“喝酒。”沙衛國擡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有一種梁志遠看不懂的情緒,“喝完酒,腦子才清醒,膽子才夠大。”
他仰頭,一口将杯裡的酒灌了下去,辛辣的液體灼燒着他的食道。
梁志遠沒再問,也陪着他喝了一口。
他看着對面的沙衛國。
這個在體制裡泡了二十年的中年男人,在今天之前,給他的印象是圓滑、世故,甚至有些懦弱。
但此刻,在那副疲憊和蒼白的面孔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那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上,不得不縱身一躍的決絕。
沙衛國不再說話,隻是不停地倒酒、喝酒,仿佛要用酒精把今天下午的恐懼和屈辱全都沖進肚子裡。
梁志遠的酒量并不好。
黃酒後勁大,一個多小時後,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桌子腿都看出了重影。
大腦像是被灌了鉛,思考的速度越來越慢,隻剩下一種本能的警惕,讓他攥着拳頭。
“沙哥我不行了”梁志遠撐着桌子站起來,身體晃了晃,“我得回去歇會兒。”
沙衛國擡起眼,他的臉喝得通紅,但眼神卻異常清亮。
他看着踉踉跄跄的梁志遠,點了點頭。
“去吧。”
“小心點。”
“好。”
梁志遠扶着牆,一步三晃地走出了沙衛國的宿舍,消失在夜色裡。
宿舍裡,沙衛國靜靜地坐着,直到那壺酒見了底。
他放下酒杯,之前那副醉醺醺的樣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淬過火的平靜。
他一瘸一拐的向着街角走去!
巷子盡頭,是一處不起眼的院落。
太和鎮,邱強的私人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