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鎮，邱強的私人茶室。
沙衛國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徑直走了進去。
茶室裡，檀香袅袅。
邱強正坐在一張紅木茶台後，慢條斯理地沖泡着功夫茶。
看到沙衛國闖進來，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即又恢複了從容。
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沙鎮長，這麼晚了，有雅興來我這喝茶？”邱強擡了擡眼皮。
沙衛國走到茶台前，拉開椅子坐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後山上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邱強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提起紫砂壺，給沙衛國面前的小茶杯裡斟滿了琥珀色的茶湯。
“沙鎮長，說什麼胡話呢？後山塌方，是地質災害，縣裡有報告的。”
“那塊沖着我腦袋砸下來的石頭，也是地質災害？”沙衛國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錐子，狠狠紮進這片安逸的茶香裡。
邱強終于放下了茶壺。
他靠在椅背上，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那笑容裡有嘲弄，有不屑，還有一絲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
“殺你？”
“沙衛國，你想多了。”
“我的人，目标隻有一個。”邱強伸出手指，遙遙指向鎮政府宿舍的方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往槍口上撞的愣頭青。”
沙衛國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那為什麼連我一起殺？那塊石頭，如果不是梁志遠推開我，現在跟你說話的，就是我的冤魂！”
“意外。”邱強吐出兩個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的人手藝潮，看見你們兩個在一起，慌了神，失了手。本來隻想解決一個，差點連你一塊捎上。”
沙衛國不相信。
這套說辭太拙劣，騙不了他這種在官場裡混了半輩子的人。
他死死盯着邱強，試圖從那張毫無破綻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是你自己的意思？”
“還是李有偉和張谷的意思？”
邱強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他把茶杯重重地頓在桌上，啪的一聲，茶水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