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莳安尚未站穩,便被空中奇景震住——
一隻由星光織就的巨蝠懸于天際,翼展遮天蔽月。那蝠翼并非血肉之軀,而是由萬千流動的符文鎖鍊交織而成,每道符文都映着城民熟睡的面容。蝠翼扇動間,星輝如雨灑落,觸及地面的刹那竟凝成半透明的繭,将街巷間的百姓裹入其中。
“不是幻境”月漓指尖觸到星繭,幻心髓驟然發燙,“他們在被抽取神識,喂養這星傀蝠影!”
溫可夏劍指蒼穹,霜魄劍氣卻穿透蝠翼——那竟是虛實相生的「星象傀儡」!
晨霧中的幻月城街道泛着珍珠灰,檐角風鈴輕響如童謠。許莳安踩過滿地糖人碎片——本該金黃的糖漿凝結成琉璃般的靛藍色,在晨光下折射出細碎虹彩。
長街上的人群如被無形絲線牽引,重複着錯位的日常:
糖人攤前,白發老漢哼着小曲熬煮糖漿。鐵鍋早已幹涸,木勺在焦黑的鍋底劃出刺耳聲響,他卻笑呵呵地捏着空氣塑形:“客官,給您捏着小兔子不?”
浣衣婦們跪在幹涸的河床邊,木槌敲擊着鵝卵石。最年輕的姑娘十指紅腫破皮,仍專注地将不存在的衣裳浸入虛空:“這件要漿洗三遍~”
茶攤老闆提着空壺穿梭,對着滿桌裂紋茶碗做斟茶狀。水流聲憑空響起,他額頭滲出細汗:“客官小心燙~”
三個孩童蹲在巷口玩拍手遊戲,童謠清脆卻莫名發冷:
“金咕噜棒,銀咕噜棒,爺爺畫月奶奶賞~”
“左三圈,右三圈,腳尖點地雲裡轉~”
他們每唱一句便整齊站起,踮腳旋轉三圈。裙擺揚起時,腰間的靛藍香囊泛起熒光,與天際蝠翼的呼吸同頻。
月漓的幻心髓微微發燙,金芒掃過茶攤老闆的布衣。他後頸隐約浮現蛛網般的靛色紋路,随着斟茶動作明暗閃爍,仿佛皮下藏着會呼吸的星河。
“不是沉睡,是被篡改了認知。”溫可夏劍柄的銀穗無風自動,指向賣花娘竹籃——那些蔫敗的芍藥竟在自行更換花瓣,新綻的花蕊裡蜷縮着米粒大的螢蟲。
許莳安拾起一片落葉把脈,葉脈中流淌着靛色汁液:“整座城變成活體陣盤了,這些人在用精氣喂養”他忽然噤聲,因為玄溟正盯着糖人碎片出神——那些靛藍糖漿正緩緩聚成縮小版蝠翼圖案。
藥鋪掌櫃對着空藥櫃抓取空氣,指尖翻飛如采藥:“當歸三錢,陳皮五兩~”
酒樓小二踩着虛空階梯攀爬,抹布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梁上灰;
更夫在豔陽下敲響啞鑼,每聲悶響都讓屋檐的晨露凝結成靛珠
玄溟突然按住心口,腕間浮現淡淡的銀紋:“許醫師,我聽到風裡有織布聲”
溫可夏霜魄劍映出奇幻畫面——那些連接百姓的靛色光絲末端,星光蝠翼的脈絡竟如織機經緯,将整座城的故事紡成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