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煞酒需童子開壇。”人群嬉笑着把阿卯推到甕前。他踮腳捧起青銅酒舀,舀柄刻着許青囊年少時的手寫醫囑“忌過量”,惹得許莳安扶額苦笑。
溫可夏用霜氣凝出一盤冰鎮刺梨:霜魄劍氣掃過果盤,刺梨表皮凝出冰晶鱗甲。
溫可夏屈指輕彈,冰鱗間隙突然蹿起靛色火苗——竟是取自九幽殿主殘袍的噬魂冷焰!
“吃個熱鬧。”她抱臂瞥向青蘿。
對方冷笑甩出銀絲帶,絲帶掠火而過時裹挾雄黃粉,冷焰“嗤”地轉成橙紅色。
阿卯趁機叼走最頂端的刺梨,冰殼在舌尖炸開的瞬間,甜汁混着微量雄黃沖得他眼淚汪汪,手中啃剩的果核被母樹根須卷走,栽進土裡長成棵巴掌大的刺梨苗。
許莳安則遞來黑暗料理,隻見他黑着臉端上藤編食盒,掀蓋時騰起的青煙熏暈了路過拾殘羹的流浪貓。九塊焦炭狀藥糕拼成太乙生滅陣圖,每塊表面用蜂蜜畫着扭曲的“壽”字。
“良藥苦口。”他捏住阿卯後頸逼孩子試吃。
阿卯咬下的瞬間瞳孔地震——這玩意鹹得發苦又透出魚腥味,母樹根須感應到他的痛苦,猛然從地底鑽出掀翻食盒。
許莳安搶救不及,藥糕滾落處野草盡枯,最終被崇生派漢子們鏟走埋入糞坑肥田。
孩童們趁大人酒酣耳熱,偷溜到母樹華冠下撿拾落果。彩虹果需在月華最盛時剖開,填入搗碎的螢火蟲翅與糖霜,用銀藤紮口後在泉水浸泡整夜。
小滿蹲在阿卯腿邊悄悄遞上一顆,果皮被他雕出歪扭的兔子臉。
阿卯咬破果殼時,糖霜混着熒光粉噴了滿臉,鼻尖沾着亮晶晶的碎翅被溫可夏嘲笑是“花臉貓”,氣得他追着要抹髒對方裙角。
大祭司敲響人面銅鑼時,鑼面殘存的噬魂菌絲随聲波震顫,在虛空印出九幽殿圖騰殘影。
人群驟然寂靜,阿卯嘴角的蜜漬随吞咽動作滑落,滴在母樹根須上濺起細碎銀光。
“說些吉利的!”青蘿用銀絲帶戳他後腰。
阿卯攥着半塊偷偷藏起的茯苓糕,掌心汗液将糕體浸得綿軟:“我想讓藥草都甜絲絲的!”
母樹華冠應聲抖動,所有苦味藥材瞬間滲出蜜液,連許莳安藥囊裡的黃連都裹上糖霜。
溫可夏舉着突然甜膩的刺梨酒表情扭曲,崇生派漢子們抱着變成果酒的金瘡藥傻笑,滿城喧嚣中隻剩許莳安對着甘甜雄黃粉捶胸頓足。
子時,阿卯被異響驚醒。
溫可夏蹲在酒甕邊偷舀蜜醴,霜氣凝成的小勺撞上陶罐叮當作響。
“我也要!”
“噓——”溫可夏彈指點凍他額前一縷亂發,“敢告狀就把你上月尿床的事刻到母樹葉子上。”
阿卯抱着偷來的酒盞溜回房時,懷裡的茯苓糕已碎成渣。月光透窗落在枕畔,照亮一片新生的母樹葉——
葉脈紋路隐約組成了“許青囊”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