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摸摸她額頭燙不燙,徐梅卻像被火燎了似的,往裡猛地一縮,避開了他的手。
洛溪的手僵在半空,停頓了那麼一兩秒,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他重新躺下,眼珠子在黑暗裡睜得老大。
聽着身邊徐梅那刻意壓抑卻依舊有點急促紊亂的呼吸聲。
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天快蒙蒙亮才迷糊過去。
天剛亮,徐梅就掙紮着起來了,臉色還是白得吓人,但強撐着說自己好多了,還手腳麻利地去煮了一鍋稀粥。
洛溪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合作社那邊催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跟索命似的。
王主任在那頭都快嚎上了。
“洛溪!原料!徹底斷頓了!”
“倉庫裡連根毛都沒了!生産線下午就得停!停一天就是天塌了!”
洛溪三兩下扒完碗裡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轉身回屋。
他一把抓過那個磨得邊角發白,浸透了汗漬的帆布背包,哐哐往裡塞。
幾捆結實的粗麻繩,勒進肉裡都不帶斷的。
幾包他自己配的,味兒沖得能熏死蚊子的驅蛇驅蟲藥粉。
一把磨得寒光閃閃,吹毛斷發的小柴刀。
夠吃三四天的死面硬餅子和齁鹹的鹹菜疙瘩。
“我進趟山!”洛溪對着正低頭默默收拾碗筷的徐梅後背。
“深山裡轉轉,看能不能踅摸片好地界,把根挪回來,或者找着點能頂上的玩意兒!”
他沒說帶誰,這趟明顯是玩命,人多礙事。
徐梅沒回頭,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小心點!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