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他的人,則心急如焚。
李順才偷偷讓老伴兒給顧建業送過幾次熱乎的飯菜,但都被馬主任派來看守的人給攔了回去。
王大力和李文秀也隻能在夜裡,悄悄地給他送去一些幹糧和幹淨的布條,看着他那日漸消瘦、滿身是傷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
“建業哥,别幹了!咱們認輸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王大力哽咽着勸道。
“是啊建業,你的身體會垮掉的!”李文秀也附和。
顧建業隻是搖搖頭,接過幹糧,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快了就快了…”
他沒有過多解釋。因為他知道,在結果出來之前,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他要做的,就是用事實,給所有人一個天大的“驚喜”!
沈若雪也同樣焦急。她被限制了行動,無法像以前那樣公開幫助顧建業。但她沒有閑着。她利用自己管理材料的便利,偷偷地将一些拆下來的、最幹燥、最易燃的舊木料,混在普通的柴火裡,讓李文秀在夜裡悄悄送給顧建業。
她還憑借着超強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将之前工程的所有開銷、材料損耗,都整理成了一份清晰無比的賬目。她有一種直覺,這份賬目,将來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每一次,當她在夜裡遠遠地看到那個在土窯旁忙碌的、孤獨的身影時,她的心都會揪成一團。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執着,但她能感受到他那股甯折不彎的、與整個世界對抗的悲壯和決絕。
她甚至在某個深夜,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悄悄地走近土窯。
她看到顧建業正費力地将一塊塊灰白色的石頭搬進窯裡,他的動作很慢,每搬一塊都要停下來喘很久的氣。月光照在他那張已經瘦得脫了形的臉上,顯得異常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仿佛有兩團火焰在燃燒。
沈若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她很想沖上去幫他,卻又怕打擾到他。她隻能躲在暗處,默默地看着,将那單薄卻堅毅的背影,深深刻在心裡。
時間,就在這煎熬的等待和沉默的奮戰中,一天天過去。
距離半個月的期限,隻剩下最後三天了。
顧建業終于備齊了所有的原料——他找到了足夠多的松明子和低品質石灰岩,又混合了之前收集的用來掩人耳目的骨頭和貝殼。
一切準備就緒!
在那個決定命運的夜晚,顧建業點燃了窯火!
當第一縷火苗在幹燥的引火物中蹿起時,顧建業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神采!
他小心翼翼地将火種移入窯膛,然後不斷地添加松明子和幹柴。
熊熊的烈火,在經過改良的窯膛裡瘋狂地燃燒起來!火焰順着通風道,發出巨大的呼嘯聲,如同困獸的咆哮!整個土窯,仿佛變成了一座即将噴發的火山!
顧建業站在窯前,感受着那撲面而來的灼人熱浪,臉上沒有絲毫的退縮。
他知道,這爐火,燒的不僅僅是石頭和骨頭。
燒的,是他所有的冤屈和不甘!
燒的,是那些敵人的得意和嚣張!
他要讓這爐火,燒上三天三夜!燒穿這片黑暗!
而此刻,在村子的另一頭,錢有根和馬主任等人,正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得意地等待着顧建業最終失敗的消息。
“還有三天,我看他拿什麼交差!”
“到時候,咱們就把他捆結實了,敲鑼打鼓地送去公社!”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那座被他們視為“墳包”的土窯裡,正在發生着怎樣驚人的化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