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頁)

客爐膛裡的火,熄滅了。

那本記錄着江偉所有罪惡的黑色賬本,連同那封發往鄰縣的、決定了他最終命運的匿名信,都已化為最徹底的、無法追溯的灰燼。

江衛國在天亮前回到了村子。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像一道從未離開過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那座風雨飄搖、卻又被他視若珍寶的老宅。

清晨的陽光,暖洋洋地灑進院子。

蘇秀雲正在井邊洗着衣服,搓衣闆發出的“唰唰”聲,規律而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萌萌則蹲在牆角,用一根小樹枝,專注地逗弄着一群搬家的螞蟻,嘴裡還念念有詞。

江衛國從柴房裡,找出了一塊上好的、曬幹了的棗木。

他沒有劈柴,也沒有打拳,隻是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廊下,用一把小小的刻刀,開始雕琢。

他的手很穩,那雙曾掄起過掃帚、揮舞過砍刀、扼住過惡人喉嚨的大手,此刻卻靈巧得像個繡花的姑娘。

木屑紛飛,一點一點,一隻鳥的雛形,漸漸在他手中顯現。

那是一隻燕子。

他想為萌萌,雕一隻春天才會回來的燕子。

這三天,是江家有史以來最平靜、最安甯的三天。

江衛國什麼也沒做,隻是雕刻。

他仿佛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投入了那塊小小的棗木之中。

他雕得很慢,很專注,仿佛要将這隻燕子的每一根羽毛,都刻上生命的紋理。

蘇秀雲能感覺到公公的變化。

他身上的那股煞氣,似乎被徹底收斂了起來,藏進了骨髓的最深處。

他不再像一頭随時準備擇人而噬的猛虎,反而更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表面平靜無波,内裡卻不知積蓄着怎樣的寒意。

這種平靜,比之前的暴烈,更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慌。

她總覺得,公公是在等什麼。

等一場雨,等一陣風,等一個早已注定的、不會被任何人知曉的結局。

到了第二天下午,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敲響了江家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