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站在門口，熟練地給客人稱着菜，臉上帶着從容自信的微笑。
看到他的車，她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眼神裡沒有驚訝，也沒有半分的波瀾，仿佛在看一個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
這份漠視，比任何羞辱，都更讓王大海感到難堪。
他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動用了半生的意志力，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院子裡，江建國正坐在一張小馬紮上，手裡拿着一把鐮刀，慢悠悠地磨着。
他甚至沒有擡頭，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到來。
王大海走到他面前，張了張嘴，那句在路上排練了無數遍的試圖維持自己廠長身份的開場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終所有的驕傲和官威，都化作了一句幹澀而又屈辱的問候。
“江江建國同志。”
江建國終于放下了手裡的鐮刀。
他擡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平靜地看着眼前這個滿臉屈辱，卻又不得不來的男人。
“王廠長，稀客啊。”
他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我這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有話，就直說吧。你我之間，就别繞那些沒用的彎子了。”
王大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醜，在這雙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無所遁形。
他不再掙紮，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艱難地說明了來意，懇求江建國能夠出售那批“神兵”螺栓，拯救機械廠于水火。
“我可以出高價！”
他急切地補充道，“十塊！不！二十塊錢一顆！隻要你肯賣！”
江建國靜靜地聽着，直到他說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錢？”
他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無盡的嘲諷，“王廠長，你覺得我江建國，如今缺你那點錢嗎？”
王大海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那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聲音嘶啞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