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口,沒換鞋,隻是用一種極其厭惡的表情看着滿桌的菜。
“誰讓你們做這個的?”
我媽還笑着迎上去,“阿淮回來啦,快來嘗嘗媽的手藝,保證你……”
“拿走!”顧淮突然吼了一聲,聲音大得我媽哆嗦了一下。他沖進廚房,端起那盤清蒸石斑魚,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盤子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說過,我聞不了這個味道!”他雙眼通紅,指着我媽,“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想害死我?”
我媽吓得臉都白了,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沖過去把他拉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沖她發什麼火!她不知道,她隻是好心……”
“好心?”他冷笑,“我不需要這種好心!”
那天晚上,我媽什麼都沒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第二天一早就買了票回家了。
後來,顧淮大概也覺得自己話說重了,從蛋糕店給我帶了塊小蛋糕,别扭地放在我面前。
“媽那邊……你替我解釋一下。”他低聲說,“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看着那塊小小的栗子蛋糕,心裡五味雜陳。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控制不住。
可今天,那個聞到海腥味就會失控的顧淮,卻能把那味道穿在身上,帶回家。
3
第二天早上,顧淮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在餐桌前喝粥。
我把煎好的雞蛋放在他盤子裡,狀似無意地提起:“你昨天那件外套我拿去幹洗了。”
他“嗯”了一聲,頭也沒擡。
“那家幹洗店還挺負責的,說聞到上面有股特殊的味道,怕和别的衣服串味,特意問了我一下。”
顧淮喝粥的動作慢了下來。
“什麼味道?”他問,依舊沒看我。
“就是……海鮮的味道。”
他放下勺子,勺子碰到瓷碗,發出一聲輕響。
“林晚,”他終于擡起頭,臉上沒什麼表情,“這件事有那麼重要嗎,值得你翻來覆去地說?”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不重要。”我扯了扯嘴角,“吃飯吧。”
他沒再說話,沉默地把剩下的粥喝完,拿上公文包就出了門。
整個過程,他一眼都沒再看過我。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安靜得可怕。我們維持着表面的和平,他按時回家,我照常做飯,但我們之間幾乎零交流。他甯願看着财經新聞,也不願和我說一句話。
我沒有再追問。我知道,從他嘴裡是問不出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