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身後阖上。
沈知意臉上的怯懦與淚痕,倏然褪去,像是一張面具被瞬息剝落。
她走到窗邊,任由冷風拂過臉頰,眼神冷若深井。
大長公主。母親一個王府側妃,憑什麼能和金枝玉葉的大長公主“情同姐妹”?還每月入宮小住?蕭景珩這蠢貨,怕是把毒藥當成了蜜糖。
病重前十日,從宮裡回來,病情就驟然惡化。這時間點,精準得令人發指。
母親真正的死因,就藏在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可皇宮高不可攀,她現在連王府的門都出不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王爺回府了!傳話讓姑娘去前廳見駕!”沈知意眼神一動。
肅王爺,她名義上的繼父。
一個在她母親纏綿病榻,直至孤苦離世都未曾露過面的男人。
現在召見她?也好,讓她看看,這王府的主人,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她沒換衣服,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素服。
甚至連臉上的淚痕都未完全擦淨,隻用脂粉稍作掩飾,刻意弄出一副病中憔悴的模樣。
丫鬟春櫻看得心疼:“小姐,您何必”“戲要做全套。”沈知意聲音平靜。
前廳裡,熏着昂貴的瑞腦香。一個身形高大,穿着玄色王袍的男人端坐主位。
他便是肅王爺,蕭慎。男人五官深刻,氣勢凜然,食指上戴着一枚碩大的碧玉扳指,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
他沒看沈知意,目光落在空中的某一處。
整個廳堂的下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見過父王。”沈知意進門,斂衽下拜,動作标準得無可挑剔,聲音帶着刻意壓抑的虛弱。
肅王爺的目光,這才緩緩落到她身上。那是一種冰冷審視,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評估其價值。
“起來吧。”他的聲音,和這滿室的熏香一樣,華麗,卻冰冷。
“聽下人說,你病了?”“勞父王挂心,女兒偶感風寒,已無大礙。”沈知意垂着頭,姿态低到塵埃。
她能感覺到,那道審視的目光,在她與母親有七分相似的臉上,停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