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那道審視的目光,在她與母親有七分相似的臉上,停留了很久。
但那裡面,沒有半分懷念,隻有一絲隐晦的不耐煩。
果然,指望不上。
這個念頭剛閃過,肅王爺便開了口。“嗯,江南新進貢的燕窩和山參,回頭讓管家給你院裡送一份過去。”
他揮了揮手,像是在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下人。“你好生休養。”這便是他全部的父愛。
用幾樣名貴的藥材,堵住世人悠悠之口,也堵住自己那或許根本不存在的良心。
沈知意心中冷笑,面上卻愈發恭順:“謝父王賞賜。”
正要告退,一旁珠簾晃動,柳側妃款款走出。
她今日穿得格外明豔,上來便親熱地拉住沈知意的手,一雙美目卻看向肅王爺,聲音嬌嗲,帶着若有似無的歎息。
“王爺您瞧,知意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像姐姐了。”話音未落,沈知意感到肅王爺那邊的氣壓驟然一沉。
柳側妃卻恍若未覺,繼續用帕子按着眼角,幽幽道:“隻可惜,這性子太柔順了些,不像姐姐當年那般敢愛敢恨,什麼都敢争。王爺,您說是不是?”
“夠了!”肅王爺驟然截斷她,聲音不大,卻如冰錐般刺骨。
他摩挲扳指的動作停了,整個廳堂的空氣瞬間凝固。
柳側妃的笑容僵在臉上。肅王爺看都沒看她,徑直起身。
“我乏了。”他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朝内堂走去。
一場虛僞的會面,不歡而散。沈知意垂下的眼底寒光一閃。
柳側妃剛才那句話,不是在誇母親,而是在戳肅王爺的肺管子!一個“争”字,信息量巨大。
母親的死,這位看似毫不知情的王爺,恐怕也難辭其咎!
回到自己冷清的清霜院,沒過多久,王府管家果然送來了賞賜。
兩大盒華美錦盒的燕窩和人參,被随手擱置在桌上。
春櫻想去收拾,被沈知意攔住了。
“别動,”她淡淡道,“拿去小廚房,就說我身子虛,不受大補。
找個由頭,都賞給院裡灑掃的下人吧。”春櫻一驚:“小姐,這可是王爺賞的!”“正因是王爺賞的,才不能吃。”這東西,是安撫,是封口,更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