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五。
南城城隍廟。
香火鼎盛,青煙缭繞。
内監劉全跪在蒲團上,将一沓黃紙塞進面前的銅制香灰爐。火苗“呼”地一下竄起,映着他那張寫滿愁苦的臉。
昨夜,他那早夭的妹妹又入夢了,哭着喊餓。
他一邊燒,一邊念念有詞,全是求妹妹保佑他官運亨通、财源廣進的俗語。
就在最後一沓紙錢即将燒盡時,廟堂裡毫無征兆地卷起一陣陰風。
那風來得古怪,繞開了所有香客,直直撲向劉全。
爐中的火苗瞬間被壓滅,隻剩一縷黑煙。
緊接着,一封信,就那麼輕飄飄地、打着旋兒地,從香灰爐裡飛了出來。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攤開的手掌上。
信封泛黃,紙張邊緣帶着被火燎過的焦痕,觸手卻冰涼刺骨。
劉全的身體僵住了。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一股寒氣從腳底闆直沖頭頂。
他想把信扔掉,可那信紙卻像黏在了他皮膚上,甩都甩不掉。
“啊!”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壓抑的尖叫,連滾帶爬地從蒲團上翻下來,跌跌撞撞地朝廟外沖去。
剛沖下台階,他就一頭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紋絲不動。
劉全卻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魂都快吓飛了。
他驚恐地擡起頭。
蕭景珩站在那裡,垂眼看着他。沒有表情,也沒有溫度。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無生命的器物。
劉全張着嘴,牙齒上下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景珩的視線,落在他死死攥在手裡的那封信上。
他什麼都沒問。
他隻是彎下腰,将一枚沉甸甸的金元寶,放在了劉全面前的石階上。
金子在晨光下,發出刺眼的光。
“有些東西,拿了,就必須送到該去的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