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頁)

我終究是沒死。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那具被匆匆焚化的屍體,不過是個獄中病死的無名女囚。

醒來時,我已經到了江南,青瓦上雨聲淅瀝。

醫女顫抖的手正将銀針從我腕間取下,淚珠砸在我手背上:“小姐可算醒了,這假死藥傷元氣,您昏睡了整整半個月。”

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發亮的芭蕉葉,恍惚又回到那個血色的夜晚。

老參将帶着死士翻進偏院時,我的裙擺早已被鮮血浸透。

他們撬開我咬緊的牙關,塞進那顆能讓人氣息全無的藥丸,造成我假死的現象,過了明路後,才用死囚将我調換。

來到江南整整一個月後,我才勉強能扶着窗棂站立。

銅鏡裡映出的人影消瘦得可怕,可終究……活下來了。

原本離開将軍府的時候,我想就這樣帶着未出世的孩子悄悄離開也好。

可他們連這點生機都不肯給。

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平坦的小腹,那裡本該有個溫暖的小生命。

恨意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我的理智。

每當我閉上眼,就能看見那根木棍落下時,小女孩天真爛漫的笑臉和那滿地的鮮血。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能踩着我的孩子的屍骨,安然享受天倫之樂?

“去查。”我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我要知道長公主和裴甯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我喚來父親當年的老參将,将查探之事細細交代。

雖然父親膝下無子,在軍中人走茶涼,但這些跟随他征戰多年的老将士們,始終把我當作自家女兒般愛護。

“小姐放心,”老參将抱拳行禮,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老将軍在世時對我們極好,咱們這些老骨頭在塞外經營多年,查這點事易如反掌。”

我望着他布滿風霜的面容,想起父親生前常說的話。

這些老兵油子,在邊關的眼線最是可靠,沒有什麼是他們打聽不出來的。

當年父親與裴甯父親并肩作戰時,曾在西域各處埋下無數暗樁,如今倒成了我最好的助力。

老參将的動作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不到三日,他就帶着一疊密報站在了我的床前。

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将文書遞給我時,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翻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