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拔掉腐爛的智齒,雖然會痛,但終究是解脫。
過了很久,沈宴回來,身上帶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遞給我一份保溫桶,“張媽做的鴿子湯,補身體。”
我沒胃口,卻還是接過來小口喝着。
“季臨川呢?”
沈宴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被警察帶走了。他手裡拿着你們的結婚證,在醫院大廳鬧了半天才被強行帶走。”
我握着勺子的手頓了頓。
那張結婚證,曾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絲絨盒子裡,以為是一生一世的憑證。
如今想來,不過是他用來困住我的枷鎖。
我又繼續問道,“林薇薇和那個孩子呢?”
“季氏股價暴跌,她帶着睿睿去季家老宅要錢,被季老爺子趕出來了。”
沈宴看着我,“據說睿睿的過敏還沒好透,在老宅門口哭暈了,被救護車拉走的。”
我沉默着沒說話。
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我最殘忍的淩遲。
沈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遞來一張紙巾。
“不必同情。林薇薇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存在,她帶着孩子登堂入室時,就沒打算給你留餘地。”
我擦掉嘴角的湯漬,忽然想起林薇薇朋友圈裡那些照片。
背景裡的陳設,分明是季臨川在國外的公寓。
那是他說用來“拓展海外業務”,讓我幫忙布置的地方。
原來從那時起,我親手為他布置的家,早已成了他和别人的愛巢。
8
我喝着溫熱的鴿子湯,想起季臨川從前總說我做的湯太淡,不如外面餐廳的濃郁。
那時我總笑着往他碗裡多加半勺鹽,如今才明白,不是湯淡,是他心裡早就裝着别的滋味了。
沈宴的聲音打斷我的怔忡,“在想什麼?”
他不知何時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手裡翻着一本财經雜志,目光卻落在我臉上。
我搖搖頭,将保溫桶遞給他,“沒什麼。”
他接過桶放在床頭櫃上,忽然開口,
“季家老宅那邊傳來消息,季老爺子氣得住進了醫院,季氏的幾個股東正在聯合逼宮,清算程序怕是要提前了。”
我握着被子的手指緊了緊。
我望着窗外飄落的梧桐葉,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季家的興衰,曾與我息息相關,如今卻像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