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逃出去過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老許的眼神黯淡下來:"有。十個裡大概能成一個。剩下的屍體都挂在栅欄上,你進來時沒看見?"
林大山胃裡一陣翻騰。他當然看見了,隻是不敢想那是逃犯的下場。
"睡吧。"老許拍拍他的肩,"明天還要下井。"
半夜,林大山被一陣壓抑的呻吟聲驚醒。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見對面鋪位上的年輕人蜷縮成一團,雙手捂着肚子,臉色慘白。
"怎麼了?"林大山爬過去小聲問。
"肚肚子疼"年輕人咬着牙,"像是腸子絞在一起"
林大山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吓人。他想起母親懂些醫術,自己耳濡目染也學了一點。這症狀像是絞腸痧,不及時治療會死人的!
"監工!有人病了!"林大山高聲喊道。
回應他的是一聲咒罵和一塊飛來的石頭:"半夜嚎什麼?再吵拖出去喂狗!"
林大山咬牙,撕下一塊衣角,蘸了水敷在年輕人額頭上。老許也醒了,幫忙按住年輕人亂蹬的腿。
"他叫什麼?"林大山問。
"小陳,來了三個月。"老許歎了口氣,"年輕力壯的,可惜"
林大山沒說話,繼續用濕布給小陳擦身降溫。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從貼身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布包——是周翠花給他的幾枚銅錢。他取出一枚,在小陳的腹部幾個穴位上用力刮。
"這是?"老許疑惑地問。
"刮痧。"林大山簡短地回答,"我娘教的。"
奇迹般地,小陳的呻吟聲漸漸小了,呼吸也平穩了些。天亮時分,他的燒退了,雖然還很虛弱,但至少活下來了。
"謝謝"小陳虛弱地說,"我欠你一條命。"
林大山搖搖頭,把銅錢藏回口袋。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也是連接家人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