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花隻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壞疽!得立刻放膿!"她轉向林小草,"去把我包袱最底層那個紅布包拿來,再燒鍋開水。"
林小草飛奔着取來紅布包,發現裡面是幾根磨得發亮的銀針和一把小刀。她支鍋燒水的功夫,祖母已經用酒擦洗了工具。
"按住了。"周翠花對漢子吩咐道,手中銀刀寒光一閃。黑紅的膿血頓時噴湧而出,惡臭彌漫開來。
老人疼得直起了身,想要掙紮,被漢子生生按住了。圍觀的人群嘩地退開老遠,有人當場幹嘔起來。
趙鐵柱趁機煽風點火:"這味兒!要把狼招來咋辦?林家淨給隊伍找麻煩!"
周翠花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地清理腐肉。膿血漸漸轉紅時,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濺在老人腳背上。
"奶奶!"林小草驚叫。
"不礙事。"周翠花抹了把嘴,又交代小草該用什麼藥。
老人服藥後呼吸平穩了許多。漢子哭着要磕頭,被林大山扶住。周翠花卻眼前一黑,栽倒在孫女懷裡。
人群炸開了鍋。有人喊快去請大夫,随即被嘲笑說最好的大夫已經倒了。林小草摸着祖母滾燙的額頭,突然想起昨天學的黃芩甘草方。
"爹!快拿"她話沒說完,趙鐵柱就擠到最前面。
"報應!"他幸災樂禍地嚷嚷,"裝神醫裝過頭了吧?"
林大山掄起拳頭就要打,卻被老胡攔住。混亂中,林小草突然看見小滿在母親懷裡拼命朝東南方向揮舞小手。
"那邊"她福至心靈,"小滿指的方向可能有藥!"
幾個年輕人自告奮勇去找,果然帶回來幾株葉片肥厚的植物。林小草按祖母教的方法搗碎敷上,到傍晚時,周翠花的高熱竟然退了三分。
這件事後,隊伍對林家的态度微妙地分化了。受過恩惠的主動幫他們扛行李,但以趙鐵柱為首的一夥人卻變本加厲地使壞——夜裡往林家炊具裡撒沙子,散布周翠花用邪術的謠言,甚至故意踩爛路邊的草藥。
最險惡的是第五天夜裡,林小草起夜時撞見趙鐵柱鬼鬼祟祟地在他們家水罐旁轉悠。她悄悄跟上去,竟看見他往水裡抖一包白色粉末。
"你幹什麼!"她尖叫着撲過去。
趙鐵柱反手就是一耳光:"小賤人敢誣陷我?"他扯開嗓門大喊,"林家丫頭偷糧食被抓現行了!"
人群圍過來時,水罐已經被踢翻。沒有證據,這事最終不了了之。但第二天經過一片果林時,趙鐵柱突然指着周翠花大喊:"看!她偷藏野果!"
衆人回頭,隻見老人懷裡确實鼓鼓囊囊的。周翠花在衆目睽睽下解開衣襟——掉出來的全是各色草藥。
"昨兒個半夜"老人聲音沙啞,"我去采的。想着咳咳接下來用得着"
林小草看着祖母佝偻的背影,突然明白為什麼老人今早咳得更厲害了。她紅着眼睛蹲下來,一株一株撿起草藥,就像撿起被人踐踏的尊嚴。
當天傍晚,隊伍裡突然爆發怪病。十幾個壯年男子上吐下瀉,其中就有趙鐵柱。周翠花不顧自己正在生病,帶着林小草連夜熬藥。
"這是食物中毒。"她撚着病人嘔吐物裡的植物殘渣,"得用防風配綠豆"
林小草看着祖母顫抖的手幾乎握不住藥勺,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接過勺子,學着祖母平日的樣子慢慢攪動藥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