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草扶着祖母回屋坐下,老胡夫婦也跟着進了堂屋。柳枝手腳麻利地打開陶罐,一股奇特的藥香立刻彌漫開來。那膏藥呈琥珀色,質地比普通膏藥細膩得多。
"聽說這老虎骨膏藥,一副能頂普通膏藥十副的功效。"柳枝邊說邊幫周翠花敷上,"我爹說,早年他在關外時,見那些獵戶都用這個治老寒腿。"
周翠花受寵若驚:"這這太貴重了"
"您說的哪裡話,"老胡擺擺手,"當年要不是林哥救我一命,我早死在逃荒路上了。"
正說着,院門又被推開,林大山扛着鋤頭從地裡趕回來,褲腳上還沾着泥巴。兩個男人一見面就來了個熊抱,互相拍打着後背,發出咚咚的悶響。
"好你個老胡!走了這麼久,連封信都不捎回來!"林大山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喜悅。
"镖局跑的都是偏遠路線,哪找得到送信的"老胡笑着解釋,眼睛卻一直打量着老友,"林哥,你瘦了。"
林大山搖搖頭:"莊稼人哪有不瘦的。倒是你"他捏了捏老胡的胳膊,"镖局的夥食不錯啊!"
兩人相視大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一起逃荒的日子。林小草看着父親臉上久違的笑容,心裡暖暖的。自從安定下來後,父親整日忙于農活,很少有這樣開懷的時候。
陳秀紅從竈房探出頭:"都别站着了,進屋說話。小草,來幫我端菜。"
林小草跟着母親進了竈房。不大的空間裡熱氣騰騰,竈台上擺滿了做好的菜肴——清炒時蔬、炖豆腐、紅燒鯉魚,還有一盆金黃的土豆餅子。
"娘,今天怎麼做這麼多菜?"林小草驚訝地問。
陳秀紅擦了擦額頭的汗:"你胡叔難得回來,又帶着媳婦,可不能怠慢了。"她壓低聲音,"再說,柳枝有了身孕,得多吃點好的。"
林小草點點頭,幫着把飯菜端到堂屋的大桌上。小滿被食物的香氣吸引,揉着眼睛從裡屋走出來。看到陌生的柳枝,小姑娘立刻躲到了姐姐身後。
"這是小滿吧?都長這麼大了!"柳枝蹲下身,從包袱裡掏出一個小布老虎,"給,這是姨給你做的。"
小滿怯生生地接過玩具,對新來的"姨"充滿好奇。尤其是看到柳枝隆起的肚子,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想摸。
"這裡面有小寶寶哦。"柳枝溫柔地拉着小滿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肚子上。恰在此時,胎兒似乎動了動,小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逗得大人們都笑起來。
衆人圍坐在桌前,老胡迫不及待地講述着這半年在镖局的見聞。他說起押镖途中遇到的奇聞轶事,說起省城的富麗堂皇,說起那些從未見過的珍奇貨物。林大山聽得入神,連筷子都忘了動。
"最險的一次,我們遇到山匪"老胡壓低聲音,"二十多号人,個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啊!"小滿吓得鑽進母親懷裡。
"别怕,"老胡趕緊安慰,"咱們威遠镖局的旗号一打出來,那些山匪就乖乖讓路了。"
柳枝則和陳秀紅聊着孕期的種種。她說到自己前三個月如何害喜,說到镖局裡的女眷們給她傳授的各種經驗,說到老胡知道她懷孕時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呀,連夜跑了幾十裡路,去縣城給我買酸梅子。"柳枝嘴上埋怨,眼裡卻滿是甜蜜。
林小草安靜地聽着,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流轉。父親眼中的向往,母親臉上的欣慰,祖母滿足的微笑,老胡夫婦的幸福這一切讓她心裡湧起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看到了生活的無數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