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花拄着拐杖送到院門口:"跟鄭掌櫃好好學,别惦記我這點三腳貓功夫。"老人家努力保持着平常的語氣,但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奶奶,您的腿"
"有柳枝給的老虎骨膏藥,還有鄭掌櫃配的藥,還怕好不了?"周翠花擺擺手,"去吧,别耽誤了明天的活計。"
林大山一直把女兒送到村口。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路邊的野菊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爹要是去镖局,每月也能去鎮上看看你。"林大山說。
父女倆在村口分别。林小草走出很遠,回頭還能看見父親站在原地揮手的身影,在夕陽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林小草獨自走在通往鎮上的小路上。秋風送來稻谷的清香,遠處的清水河波光粼粼,幾隻白鹭在水邊覓食。
她摸了摸胸前的醫書,想起逃荒路上的艱辛,想起溫泉邊的日子,想起這一路走來所有的悲歡離合。那時的他們,饑寒交迫,朝不保夕;而現在,父親有機會追求新生活,她能在藥鋪學醫,家裡也安定下來,就差房子和地了…
路邊的野菊花在風中搖曳,林小草蹲下身,采了幾朵放在鼻尖輕嗅。這平凡的野花,年複一年地開放,見證着無數像她這樣的普通人的悲歡。
天色漸暗,遠處鎮上的燈火次。
一個月後,林大山第一次領了薪水。他不僅帶回了承諾給小滿的糖人,還給周翠花買了上好的艾絨,給陳秀紅扯了塊花布,又給林小草帶了本醫書。
"這書是在縣城書攤上看到的,想着你可能用得上。"林大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不知道買得對不對。"
林小草翻開這本《本草備要》,如獲至寶。書中記載的許多藥材知識,正是她現在最需要學習的。
那天晚上,全家圍坐在燈下,聽林大山講述走镖的見聞。他說起路上遇到的奇人異事,說起押送的貨物,說起镖局裡的種種規矩。小滿聽得入迷,連睡覺都舍不得去。
夜深人靜時,林小草躺在床上,想起這一個月來的變化。父親的精氣神明顯好了許多,母親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連奶奶的腿似乎都沒那麼疼了。
窗外,秋蟲唧唧,月光如水。林小草想起鄭掌櫃說過的一句話:人生如藥,有苦有甜,方能治病救人。她漸漸明白,生活給予的每一次變化,無論是苦是甜,都是成長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