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荷拍手大笑:"上當啦!罰吃糖!"她拈起一塊姜糖就往林小草嘴邊送。
林小草慌忙後退,差點絆倒,情急之下自己抓過糖塊塞進口中。辛辣甜香頓時在舌尖炸開,嗆得她眼淚直流。
周清荷笑得前仰後合:"第一次吃姜糖吧?我特意讓廚房多放了老姜!"
林小草邊咳邊苦笑,心想這小姐哪是學醫的料,分明是個小魔星。但奇怪的是,這惡作劇非但不讓人生氣,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就像就像小滿捉弄她時那樣。
遊戲進行到日上三竿,兩人額頭都沁出了汗珠。周清荷錯了七次,辣得直吐舌頭;林小草隻錯三次,卻也夠受。
"不玩了不玩了!"周清荷終于讨饒,癱在涼亭裡扇風,"林小草你太厲害了,怎麼什麼都知道?"
林小草用袖子擦了擦額汗:"家祖母略通醫術,偶然學習過一些。"
"你祖母真好。"周清荷突然收起嬉笑,眼神黯淡下來,"我外祖父也是郎中,卻因為我娘執意學醫,把她趕出家門。後來娘嫁給我爹,外祖父連婚禮都沒來。"
林小草不知如何接話。她想起祖母周翠花,逃荒路上甯可自己挨餓也要省下口糧給她和小滿,眼眶不由發熱。
"所以我要學得比誰都好!"周清荷猛地站起來,握緊小拳頭,"将來開一家女子醫館,專教女子學醫!"
這豪言壯語讓林小草心頭一震。她看着陽光下神采飛揚的少女,突然覺得眼前的周小姐與平日判若兩人。
"小姐志向遠大。"她輕聲道,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敬意。
"别叫我小姐了,私下叫我清荷吧。"周清荷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我也在偷偷教幾個丫鬟學醫呢,就在東跨院。你要不要也來?"
林小草如遭雷擊,手中的茶杯差點跌落。周清荷竟在暗中教授女子醫術?她說這話是試探還是真心?
"小的小的不敢逾越。"她結結巴巴地回答,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周清荷失望地撅嘴:"你也覺得女子不該學醫?"
"不是!"林小草脫口而出,又趕緊壓低聲音,"我是說女子學醫自然很好,隻是世道如此"
"世道會變的!"周清荷堅定地說,忽然伸手握住林小草的手腕,"林小草,你的手好細啊,比我的還細。"
林小草如觸電般抽回手,慌亂中打翻了茶壺,褐色的茶湯在石桌上漫延。
"對不起!我、我去拿抹布!"她幾乎是跳起來逃向廚房方向。
躲在廚房後的角落裡,林小草大口喘息,雙手發抖。太危險了!周清荷的敏銳超出她的想象,再這樣下去,身份遲早暴露。
"原來你在這兒。"周清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吓得林小草魂飛魄散,"我讓翠兒去收拾了。給,擦擦手。"
她遞來一塊濕帕子,臉上沒有一絲懷疑的神色。林小草稍稍安心,接過帕子胡亂擦了擦袖口的水漬。
"下午我們學什麼?"周清荷興緻勃勃地問,似乎完全忘了剛才的尴尬。
林小草定了定神:"不如學切藥?藥材的切法不同,藥效也有差異。"
"好啊!我去準備藥材和刀具!"周清荷轉身就跑,像隻歡快的小鹿。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林小草長舒一口氣。這半天的相處比她連做三天農活還累,但奇怪的是,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輕松愉悅。周清荷對醫術的熱情是那麼純粹,讓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祖母認藥時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