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間,洞口傳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林大山警覺地擡頭,看見顧镖頭正用一把精巧的小鑰匙打開木匣,就着月光檢查裡面的物件。更令他震驚的是,顧镖頭從懷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放入匣中,然後重新上鎖,轉頭把那些賬本和密信給了他。
月光下,顧镖頭的側臉棱角分明,與平日判若兩人。林大山突然想起半年前入行時,總镖頭那句意味深長的介紹:"這位顧镖頭是京城來的,見過大世面"
一滴冷汗順着林大山的脊背滑下,心裡已掀起驚濤駭浪——他們押送的究竟是什麼?顧镖頭又是誰?而此刻,又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着這個小小的镖隊?
第三日傍晚·官道旁的福來客棧
林大山用肩膀頂開房門,後背始終貼着牆,眼睛掃視着房間每個角落——床底、櫃子、甚至房梁。确認安全後,才回頭招呼道:"幹淨。"
老張攙着張水慢吞吞挪進來,剛挨到床沿,張水就癱軟下去,臉色煞白如紙。林大山趕緊摸他額頭,觸手滾燙。
"又燒起來了。"林大山從包袱裡翻出藥包,"老張,你去打盆熱水來。"
等老張出門,林大山立刻将門闩插好,從貼身處摸出那個油紙包。顧镖頭臨行前交給他的密信和賬本抄本都在這裡,被他的體溫焐得發燙。他迅速檢查了一遍——三張薄如蟬翼的紙片,邊緣已經被他用蠟封死,防止汗漬浸染字迹。
"大山"張水迷迷糊糊地喚道,"水水…"
林大山手一抖,差點掉了油紙包,“好,水哥,你等下。”說罷便把油紙包放回懷裡,起身給張水倒水。
老張端着水盆回來時,林大山已經煎好了藥。濃黑的藥汁在碗裡打着旋,散發苦澀的氣息。張水喝一口吐半口,最後還是老張捏着他鼻子灌下去的。
"你也睡會兒。"老張對林大山說,"我盯着。"
林大山搖搖頭,摸出塊粗布開始擦刀。這把腰刀自他入行就一直跟着他,如今刀刃上多了幾處嶄新的缺口——都是那日破廟突圍時砍的。擦着擦着,他突然想起什麼:"老張,你傷怎麼樣?"
"死不了。"老張咳嗽兩聲,指縫間隐約見紅,"就是這咳怕是傷了肺。"
林大山心裡一沉。從破廟出來五天了,兩個傷員不見好轉,反而每況愈下。若在平時,該找個鎮子好好休養,可現在
窗外傳來馬蹄聲,林大山立刻吹滅蠟燭,刀尖挑開一線窗縫。月光下,三個商旅打扮的人正在院裡拴馬,看舉止沒什麼異常,但他還是盯着那幾人進了客房才放松。
"你太緊張了。"老張低聲道。
林大山沒反駁。自從顧镖頭領着剩下的人帶着空匣子引開追兵,他就像根繃緊的弓弦,稍有風吹草動就汗毛倒豎。夜裡睡覺,刀要壓在枕下;白天趕路,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回頭張望;就連吃飯,也要背靠牆壁,眼睛盯着門口。
"镖頭說過,那幫人不會輕易放棄。"林大山繼續擦刀,"咱們帶着真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