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1頁)

林小草正從車上搬行李,聞言抿嘴一笑。她看着父母相攜的背影,祖母偷偷抹淚的側臉,還有小滿拽着父親衣角不放的憨态,胸口湧起一股暖流。這就是家啊。

車夫幫着把行李卸到院裡,婉拒了留下吃飯的邀請。林大山執意送他到村口,連連作揖:"代我謝過周老爺,大恩不言謝"

"林爺客氣。"車夫擺擺手,"周老爺說,等有空他親自登門拜訪。"

這話讓林大山愣在原地。周明德何等身份,竟要親自來這窮鄉僻壤?

回到院裡,周翠花已經指揮兒媳燒好了熱水。陳秀紅紅着眼圈給丈夫擦臉,看到肋間滲血的繃帶時,手抖得幾乎擰不幹帕子。

"我來吧。"林小草接過手,熟練地拆開染血的繃帶,"鄭掌櫃給了好藥,七日就能結痂。"

小滿趴在床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姐姐動作。當看到父親肋間那道猙獰的傷口時,小嘴一癟又要哭,被周翠花一把拎走:"别礙事!去竈房看着火!"

屋裡終于清淨下來。林小草專心清理傷口,敷上雪蟾膏。藥膏接觸傷口的瞬間,林大山肌肉緊繃,卻一聲不吭。

剛處理完林大山的傷,院裡就突然傳來陳秀紅的驚叫:"栓子!栓子!你怎麼了?"

林小草扔下藥布沖出去,隻見胡栓子癱在竹椅上,臉色煞白。原來他為了安慰衆人,一直強撐着說不疼,其實傷口早已崩裂,血水浸透了半邊衣裳。

"快擡進屋!"周翠花當機立斷,"秀紅,煮針線!小草,去我屋裡取黃花蒿來!"

一番忙亂後,兩位傷員并排躺在裡屋大床上。林小草在祖母指導下給胡栓子清創縫合,動作比在回春堂時還要利落幾分。周翠花在一旁撚藥丸,時不時指點一二。

"手法不錯。"老太太難得誇人,"在藥鋪沒白學。"

夜深了,小滿早已在母親懷裡睡熟。林小草坐在院裡的石磨上,望着滿天星鬥出神。周清荷給的荷包揣在懷裡,散發出淡淡的安神香氣。

陳秀紅輕輕走過來,給女兒披了件外衣:"累了吧?"

林小草搖搖頭,突然靠進母親懷裡。這個在匪窩裡都沒掉過淚的姑娘,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娘我害怕"

"怕什麼?"

"怕怕爹突然就回不來了。"林小草抽噎着,“您不知道,當時我看見爹就這麼沒有生氣的在那裡躺着,我生怕爹就這樣丢下我們了…"小草在母親懷裡徹底卸下僞裝,訴說着連日來的擔心。

陳秀紅也紅了眼眶:她們孤兒寡母的,遇事隻能讓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出面,是她這個母親的失責。

“娘,娘對不起你們,沒能給你們一個安穩的生活…”陳秀紅摸摸小草的頭發,臉貼臉的抱着小草,“你看你都瘦了…”

“娘,沒事,我哭過就好了,您不用自責,咱們一家都好好的,好日子就在咱們身邊。”林小草跟陳秀紅膩歪了一會兒後,心情不再沉重,轉而安慰陳秀紅。

“娘,你們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回家啊?”林小草心情恢複了,問了她回村就想問的問題。

“你們去了十幾天了,我們擔心,每天傍晚都守在村口看看…”陳秀紅憐愛的握着小草的手,“苦不苦,你看你都黑了,瘦了。明天娘給你們蒸雞蛋羹吃。”

林小草沒有回答陳秀紅的問題,隻說:“謝謝娘,我最愛吃娘的雞蛋羹了。”說罷便把頭靠在陳秀紅的肩上,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