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第2頁)

"嗯。"老人從袖中取出個小布包,"這是我年輕時抄的《女科要訣》,比市面上的詳盡。"他頓了頓,聲音忽然壓低,"收好了,别讓王順看見。"

林小草捧着布包呆立原地,直到鄭掌櫃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才發覺掌心全是汗。

從此,三人形成了默契的作息:天不亮就起來完成日常雜活,午後輪流找借口溜去李大夫處。周清荷本可以仗着東家女兒的身份自由來去,卻執意要等兩個同伴忙完。

"要挨罵一起挨。"她總是這麼說,纖細的手指翻動着醫書,陽光在紙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王二狗的變化最讓人意外。這個曾經毛毛躁躁的少年,如今竟能靜坐半個時辰練習把脈。有次為辨别不同體質婦人的脈象差異,他偷偷把周夫人給周清荷的絲綢手帕要來,墊在診脈枕下練習。

"這樣更接近真實觸感。"他認真解釋,黑臉上滿是嚴肅,絲毫不見平日的嬉笑。

王順的刁難卻變本加厲。他故意把林小草分揀好的藥材混在一起,往王二狗晾曬的艾葉裡摻雜草屑,甚至當衆朗讀婦科方劑中的露骨詞句。

"聽聽!陰中痛如刀割——"他怪聲怪調地念着,引得衆人哄笑,"王二狗,你是不是就愛研究這個?"

那天傍晚,林小草在井邊找到獨自捶打衣服的王二狗。少年的拳頭砸在青石闆上,指節已經滲血。

轉機出現在立秋那日。三人正在後院研習針灸,突然被鄭掌櫃叫去前堂。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焦急地踱步,身旁站着低眉順眼的王順。

"這是趙員外。"鄭掌櫃介紹,"他家小姐突發急症,需要女醫。"

王順得意地瞥了他們一眼:"掌櫃的,我已經"

"你閉嘴。"鄭掌櫃罕見地厲聲打斷,轉向三人,"李大夫出診了,你們誰去?"

林小草和周清荷對視一眼,周清荷上前一步:“我是女子,我去吧。”林小草接着說:“我也專攻婦科,我也能出一份力。”王二狗也跟着去了,說他也要去學習學習。

馬車颠簸中,趙員外道出原委:女兒新婚不久,突然下紅不止,羞于請男醫,已經昏厥兩次。

趙家繡樓裡,紗帳低垂。周清荷輕輕掀開錦被一角,隻見少女雙腿間滿是暗紅血迹,臉色比宣紙還白。

"是血崩。"周清荷低聲道,迅速取出銀針,"先紮隐白、三陰交止血。"

林小草隔着簾子按住少女冰涼的手腕,脈象細如遊絲。她突然想起李大夫的叮囑:"危症當用峻藥。"當即寫下藥方:當歸、阿膠、艾葉炭,另加一味重劑人參。

"這"趙家請來的穩婆看到藥方直搖頭,"新婦哪能用這麼猛的藥?"

"再不用就晚了!"林小草急得聲音發顫。周清荷已經取出随身帶的艾條,就着燭火點燃。她趕緊叫王二狗去準備藥材。

煙霧缭繞中,三人配合默契,一個施針,一個灌藥。直到東方泛白,少女的脈搏終于趨于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