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錯在太刻意了!"王二狗激動地說,"李大夫說過,診脈要存乎一心,我們卻總想着分辨這是什麼脈、那是什麼脈"
他重新系好絲線,這次卻沒有閉眼,而是放松了全身的肌肉。林小草會意,輕輕撥動絲線,力度比之前更加自然。
王二狗的表情漸漸舒展:"這感覺像是溪水流過指縫"他的聲音如夢似幻,"不是浮脈,也不是滑脈,就是脈。"
周清荷的筆停在紙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林小草的手指也停了下來,若有所思。
油燈的火焰忽然跳動了一下,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又拉得很長。
"《難經》上說"周清荷輕聲道,"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别陰陽。我們一直執着于分辨具體的脈象,卻忘了最根本的陰陽虛實。"
林小草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絲線:"就像認人,不必非要說出眉毛多長、眼睛多大,一看就知道是誰。"
王二狗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這麼說,我剛才摸到的"
"是生命的跳動。"周清荷接上他的話,眼中閃着智慧的光芒,"最純粹的脈息。"
夜風漸漸平息,窗紙不再作響。三人圍着那盞油燈,突然覺得之前困擾他們的問題變得如此簡單。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他們才驚覺已經練習了一整夜。王二狗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關節"咔咔"作響。
"累死了"他打着哈欠說,臉上卻帶着滿足的笑容。
林小草小心地收起絲線,将它繞在一個精緻的木軸上。這是李大夫前天給她的,說是用特殊藥材浸泡過的絲線,能更好地傳導脈象。
周清荷整理好記錄的紙張,突然輕笑一聲:"若是讓鄭掌櫃知道我們又熬夜"
"就說我們在背方歌!"王二狗眨眨眼,露出狡黠的表情。
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紙照進來,正好落在那段練習用的絲線上。絲線在晨光中閃閃發亮,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院外傳來早起的鳥鳴,新的一天開始了。三個年輕人相視一笑,眼中滿是堅定。他們知道,距離成為真正的醫者,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