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子粗粝得拉嗓子,帶着股說不清的苦味,卻意外地頂餓。小草嚼着餅子,看見母親緊張地朝這邊張望。
"這是什麼餅?以前沒吃過。"
"藥餅。"周翠花出聲,"我加了點草藥,能防病。"老太太眯眼看了看天色,"這兩月回春堂病人多嗎?"
小草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說起那些病人的事。周翠花聽得認真,不時插話問症狀細節,最後從袖中掏出個小布包:"帶回去,每天泡水喝。"
布包裡是曬幹的紫色小花,小草從未見過:"這是什麼?"
"紫芸草,長在深山裡的。"周翠花眼神飄向遠處,"強身健體,你看你都瘦了。"
傍晚,林大山從地裡回來,褲腳沾滿泥土。小草迎上去幫他拍打,發現父親後腰别着把短刀,父親走镖時好像是帶着的,但在村裡需要這樣防備嗎?
"爹,地裡怎麼樣?"
"還行。"林大山含糊地應着,從懷裡掏出幾個小土豆,"就是結得晚了點。"
那些土豆小得可憐,明顯是提前挖的。小草正想追問,父親已經轉身去找盆洗臉了。
吃晚飯的時候,小草跟家裡人說她明天就回回春堂了,陳秀紅猶豫說道:“不是休息三天嘛,怎麼明天就回去了?”
“回春堂這段時間病人多,人手不太夠,這次是鄭掌櫃擠出時間讓我們輪流回家的。我想早點回去幫忙,畢竟爹受傷那段時間鄭掌櫃還批了我那麼多天假期。”小草趕忙解釋。
周翠花吃完手上的餅子,“好,你想回去就先回去,注意安全就行。”周翠花一錘定音,陳秀紅含在嘴裡的話說不出來了,隻能由着小草。
但是小草想問家裡的情況時,周翠花又顧左右而言他,又問她一些草藥的知識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就忘記了問。
夜裡,小草躺在床上,聽着小滿均勻的呼吸聲。明天一早就要回回春堂了,這次回來總覺得家裡處處透着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對,母親和祖母她們也含含糊糊的。或許是自己太累了吧?在醫館時刻緊繃的神經,回到家反而遲鈍了。
她翻了個身,突然發現枕邊多了個小包袱。打開一看,是件新縫的棉襖,夾層裡鼓鼓囊囊的——拆開線腳一看,裡面竟縫着幾十個銅錢。
天已經完全亮了,小草起床穿上母親改制的束胸衣,驚訝地發現确實舒服很多。竈台上擺着包好的幹糧和幾個煮雞蛋,母親顯然起得很早。
"路上小心。"陳秀紅突然從陰影裡走出來,眼睛紅紅的,"這個帶上。"她塞給小草一個油紙包,裡面是昨晚那種苦味的餅子。
周翠花也起來了,往孫女包袱裡塞了幾包藥材:"記得喝藥,還有…"她頓了頓,聲音突然嚴厲,"記住,在醫館千萬别逞能。治得了的病治,治不了的躲遠點,明白嗎?"
小滿突然哭了,抓住小草的褲腿不然她走“姐,不走,不走…危險。”
“小滿乖,姐姐去治病啦,下個月就能見到姐姐啦。”小草蹲下身跟小滿解釋,但是小滿還是抓着她的褲腿不放。
小草向陳秀紅使了個眼色,陳秀紅過來把小滿哄走“小滿,咱們去吃糖好不好?”,一把抱起小滿轉身進屋。
小草見小滿回屋了,趕緊和周翠花道别回回春堂了。
路上,包袱裡的苦味餅子散發着淡淡藥香,銅錢在棉襖夾層裡輕微作響。小草摸着胸前改良過的束胸衣,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問家裡許多事——水桶的異常、提前挖的土豆、父親腰間的刀但在趕路途中,這些疑問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回春堂還有更多病人在等着,她得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