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着難受吧？"陳秀紅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娘給你擋着，松一會兒。"
小草搖搖頭。孫大夫就睡在五步開外，萬一醒來看到她不敢冒險。陳秀紅歎了口氣，幫她掖了掖衣領，确保束帶不會露出來。
"娘，"小草湊到母親耳邊，"孫師父說的瘟疫"
"噓"陳秀紅緊張地看了眼孫大夫的方向，"明天再說。"
月光從洞頂的縫隙漏進來，在地上畫出模糊的光斑。小草盯着那些光斑，想起回春堂後院的月光也是這樣，透過梧桐樹的枝葉斑駁地灑在曬藥架上。她和王二狗總愛在月光下互相考校對方，這樣記得牢
"姐姐"小滿在夢中呓語，小手在空中抓了抓。
陳秀紅吓得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小草渾身僵硬，死死盯着孫大夫——老郎中隻是翻了個身，鼾聲依舊。
天蒙蒙亮時，周翠花就起來了。老太太輕手輕腳地檢查胡安的情況，又給孫大夫換了次藥。
"老姐姐臉色不大好。"孫大夫其實醒着，聲音裡帶着醫者的關切，"可是勞累過度？"
周翠花擺擺手："年紀大了，覺少。"她迅速轉移話題，"孫大夫這腿，今天能走嗎？"
"怕是還要叨擾一日。"孫大夫苦笑，"老夫這身子骨"
"師傅！"小草一骨碌爬起來，差點忘了僞裝聲音，"我、我去采些消腫的草藥！"
晨霧未散，小草已經背着背簍出了山洞。林大山執意陪同，父女倆沉默地走在潮濕的山路上。直到确定離山洞足夠遠，小草才開口：
"爹，孫師父說的瘟疫"
"回春堂不缺藥。"林大山打斷她，"缺的是紫芸草這類珍稀藥材。"
"可奶奶采的那些"
"胡安要用。"父親的聲音不容置疑，"咱們先救眼前人。"
小草不再說話。她明白父親的意思：山洞裡那個奄奄一息的嬰兒，比山下素不相識的病患更緊要。可鄭掌櫃教過她，醫者當懸壺濟世，不分貴賤
"這邊。"林大山突然轉向一條隐蔽的小路，"昨天看見幾株黃精，能補氣。"
采藥歸來時，山洞裡飄出食物的香氣。陳秀紅煮了野菜粥，周翠花往裡面加了點幹蘑菇，聞着竟有幾分鮮美。孫大夫坐在洞口曬太陽，腿上敷着新換的藥膏，正和小滿玩拍手遊戲。
"小草回來啦？"老郎中笑眯眯地招呼，"收獲如何？"
小草晃了晃藥簍："黃精、地榆，還有些蒲公英。"
"好！好！"孫大夫點頭，"地榆炒炭能止血，黃精補脾肺小小年紀認藥這麼全，難怪鄭掌櫃常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