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藥庫的門,黴味混合着草藥氣息撲面而來。她熟練地開始翻檢晾曬中的藥材,手指在每一種草藥上停留片刻——當歸要避光,黃連忌潮濕,而紫蘇葉得勤翻動
"動作挺麻利。"
鄭掌櫃的聲音吓得她差點打翻篩子。老人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晨光給他瘦削的身影鍍了層金邊。
"掌、掌櫃早。"
"紫雲草還有多少?"鄭掌櫃直接走到最裡側的櫃子前。
小草趕緊跟上:"曬幹的約莫三兩,新鮮的前日孫大夫帶回來的都用完了。"
鄭掌櫃的指尖在藥櫃上敲了敲:"今日多配些避瘟散,城南又死了十來個…”
“是。”
前堂漸漸熱鬧起來。鄭掌櫃扯着嗓子指揮一部分學徒灑掃,其他學徒們則在清點藥材,而病人們的咳嗽聲、呻吟聲則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小草!"李大夫在診室門口喊,"過來換藥!"
小草小跑着過去,差點撞上端着血水的王順。對方狠狠瞪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喲,失蹤人口回來了?"
她沒有理會,接過李大夫遞來的藥膏。這是個瘦成骨架的老漢,手腕上的紅疹已經潰爛流膿。小草屏住呼吸為他清理傷口,突然注意到老人舌苔上的詭異紫色,這是?
"老伯,您可接觸過什麼特别的東西?"
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就喝了村口的井水"他突然抓住小草的手,"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草剛想回他,轉頭就看見五個官差大搖大擺地闖進來,為首的正在嚷嚷:"所有十六到四十的男子,出來登記!"
"大爺,不會的,您放寬心"
林小草的聲音發飄,手指無意識地将藥巾擰成了麻花。老人手腕上那圈紫黑色的疹痕像毒蛇般盤踞在她腦海裡,與胡安發病時的症狀重疊在一起。她胡亂包紮完傷口,幾乎是逃出了診室。
回廊的陽光刺得人眼前發黑。小草跌跌撞撞往後院跑,迎面撞上一襲月白裙裾——是周清荷端着藥盤正要往前堂去。
"小小草?"周清荷被她慘白的臉色吓到,"出什麼事了?"
"前院在查戶籍"小草抓住師姐的衣袖,手指冰涼,"我沒有路引得走了"
路引——這個要命的東西她根本沒有!當初逃難到清柳村時,村長隻說交錢就能租地,從沒提過戶籍的事。他們家也就把這事兒放下了,現在官府的人來查戶籍,她哪裡拿得出來?